她也有些愕然,问他:“罐头是你养的?”
“是。”
她怔愣下来。
所以那年夏天,是邢况养的罐头跑到河边叼住了她的衣角,把她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
“你见过罐头?”他问。
没等她回答,一个跟王星澜差不多大的男孩也跑进屋,脆生生地冲邢况说:“哥哥,你终于回来啦,我还以为你入赘了,不回家了呢。”
邢况:“……”
邢明远扭过头,在看到邢况身边的漂亮女生后,睁着双明亮的大眼睛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最后终于想了起来:“姐姐,是你啊。”
邢明远朝徐未然扑过来,抱住她的腿:“你还记得我吗,我刚回国的时候跟罐头一起跑丢了,是你把我们送回去的。”
小男孩长得很漂亮,两只眼睛又大又黑,黑葡萄一般。身上处处透着股矜贵气,能看出是在良好条件与教养下长大的。
徐未然在看到罐头后就想了起来:“我记得。”
“姐姐你还记得我啊!”
邢明远很惊喜,等秋琼拿着蛋糕从外面进来后,拉着徐未然的手朝那边走了过去:“姐姐你快过来,今天是我生日,你跟我一起过生日好不好啊。”
秋琼满面含笑地把蛋糕放在餐桌上,解释今天的到访:“明远非要过来找哥哥给他过生日,还闹着要见见他哥哥的女朋友,我就带他来了。”
邢况前几天曾经跟徐未然提起过,他有个在国外出生的弟弟,年纪还很小,只有六七岁。当年邢韦兆带着秋琼出国后,因为两个人对费雯多少有些愧疚,等了很多年才要孩子。孩子出生后一直跟着邢韦兆和秋琼在国外生活,两年前才回来。
徐未然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巧,自己不仅见过邢况的这个弟弟,当初还是因为被他拉了一把,才从生死一线间退了出来。
“姐姐,你就是哥哥的女朋友吗,”邢明远坐在凳子上,晃着两条小短腿:“姐姐,你不要当我哥哥女朋友好不好,你等我长大了,当我女朋友吧。”
邢况听得在旁边啧了声:“你最近是不是又皮痒了。”
邢明远立刻扁着嘴装哭,声音嚎得很大,一边嚎一边往徐未然怀里扑:“姐姐,哥哥欺负我。”
还没碰到徐未然,邢况直接掐着他两只小胳膊把他放到了一边。
邢况往徐未然身边坐下来,一只胳膊牢牢地把她抱在怀里,得意地冲邢明远一扬下巴:“这是我女人,懂?”
邢明远愤愤地瞪他一眼,爬到另一边椅子上:“姐姐,你为什么要喜欢我哥哥啊?他这人脾气不好,对人特别凶,整天冷着张脸吓唬人,你怎么受得了他的呀。”
徐未然笑笑:“没有啊,他脾气其实很好,对我一点儿都不凶,也没有跟我冷过脸,他一直都对我很好,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
邢况揽在她腰间的手紧了紧,心里似被人温柔地抚摸了一把。
邢明远见挑拨不成,只好放弃。
他拿着生日蜡烛玩,过了会儿,漫不经心地问:“姐姐,那天晚上你为什么要往河边走啊。我记得那天好冷的,而且那条河很深,你不怕不小心掉下去吗?”
徐未然明显感觉到邢况身上僵了僵。
“我那天是看到了水里的月亮,”她赶紧说:“我就想离得近点儿看。”
这种骗小孩子的话,邢明远真的相信了。
“可是姐姐以后不要离河边那么近哦,”他说:“老师说了,要离河流湖泊远一点儿,不然会有危险的。”
“嗯!”徐未然坚定地点了点头,是说给邢明远听,也是说给邢况听:“我都记得了,以后一定不会再去危险的地方的。”
邢况大概回忆了一遍。
邢明远回国后没两天,跟着保姆出去玩,在一天晚上因为去追乱跑的罐头,差点走失,还好有惊无险地被人送回来了。
那个时候是15年的夏天,高考结束后不久。徐未然刚失去母亲,情绪很不稳定。
她在那个时候,差点要放弃生命。
如果罐头和邢明远没有出现,他不敢想象后果会是什么样。
晚上的时候,邢韦兆也难得来了这边,一起给邢明远过生日。
邢明远站在凳子上许了愿,吹了蜡烛。秋琼和邢韦兆分别站在他身边,笑着祝他生日快乐,一边一个去亲他软嘟嘟的小脸蛋。
徐未然看着这一幕,心里突然有些黯然。
费雯个性沉闷,从来都不喜欢热闹,并没有给邢况过过生日。她去世后,邢韦兆更是直接飞去了国外,丢下邢况一个人在家里。
他从小,就没有被人这样宠爱过。
像邢明远这样个性开朗的人,才是在父母的爱里长大的孩子。
邢况从来没有获得过跟他一样的幸福。
她嗓子里发苦,垂在身侧的手伸出去,握住了邢况的手。
邢况低头看她。
她仰头看着他,一双明灿的眼睛里带着抚慰人心的笑:“邢况也要快乐。”
她用力地握紧他的手:“每天都要快乐。”
邢况笑了笑,低下头:“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