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未然多少是害怕的,但她没有表现出来,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走。
第1章 ??夏蝉
到了第二天,成鲁旦把徐未然叫了过去。
办公室里只有成鲁旦一个老师,他把一叠照片拿了出来,放在桌上,语气很不好:“你看看这照片里是不是你。”
全部都是徐未然在没趣当服务生时被人偷拍的,镜头故意拍得比较虚,并没有让她完全暴露在镜头下。
不用怎么想,都知道这是李章在搞鬼。他并不是简单地在威胁她,已经开始采取措施了。
徐未然并不觉得自己在没趣工作有什么不好,承认道:“是。”
“未然同学,你让我说你什么好,”成鲁旦喝了口热水润喉:“你年纪轻轻的,还在上高三,怎么能去那种地方当服务生呢!不管家里再困难,都不至于让你一个小孩子在这种时候去打工吧!”
成鲁旦所见到的,大都是些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学生,他就觉得这个世界上是没有学生能活得这么艰难的。
“把你家长叫过来,我找他们谈谈话。”他下了命令。
徐未然陡然觉得呼吸被攫住了一秒,手攥住衣角,半晌才松开:“家里没人能来。”
成鲁旦好奇地看了她半天,翻出她的档案看了看。
里面写着她是单亲家庭的孩子,只有一个母亲在抚养她。
“你妈妈也没办法过来?”他问。
“是。”
成鲁旦没再问下去,端起保温杯又喝了一口,想了想,说:“总之你先把工作辞了,从今天开始不能再去那种地方了!”
徐未然辩解:“那是家清吧而已,各项经营都是很正规的。而且我已经满十八岁了,我是可以自由去工作的。”
“你觉得清吧带个‘清’字就真的干净了?”成鲁旦不屑:“那不是换汤不换药吗,你一个学生,总是在那种地方待着怎么得了。而且我们清才是给国家培养人才的,不是培养服务生的。你在那里工作,万一被人发现,对我们清才名声有损,影响到我们下年招生怎么办!”
成鲁旦口气严厉,坚决要让徐未然把工作辞掉。
徐未然无论如何不能放弃这份糊口的工作,强忍着害怕说:“对不起老师,我不能辞。我有权利选择怎么生活,学校无权干涉我学习外的事,也没有任何一条规定不许学生在外面做兼职。所以我不能辞,也不会辞的。”
成鲁旦没有碰到过这么固执的学生。
那天以后,徐未然在清吧工作的事被人发表在贴吧里。
帖子盖了足足有上万楼,每一条都在嘲笑徐未然的贫穷,以及猜测她在那种地方工作,私生活是不是不检点。
更难听的话都有,说徐未然为了钱,应该是在那里卖。
徐未然并不常看贴吧,经过傅嫣提醒后去里面转了一圈,看到里面一条条仿佛染了血的文字。
“咱们清才还有这种人啊,穷到高中没毕业就要自己挣钱?”
“清吧不就是酒吧吗,也就是名字听起来正经点,可是正经人谁去那种地方当服务生啊。”
“那里应该也提供小姐服务吧,她肯定在里面赚了不少钱。”
“果然长得越清纯的人就越绿茶,像她这种的生意肯定很好吧,男人不都好这一口吗?”
“前几天不是有人传邢况喜欢徐未然吗?快别侮辱邢况了啊,邢况怎么可能会看上这种货色?”
“而且如果邢况真的喜欢她,会让她去清吧里打工吗?不要搞笑了好不好,邢况随随便便给她一点儿钱都够她花一辈子了。”
“同意楼上。所以邢况根本不可能喜欢她,而是她一直在勾引邢况。别看她平时柔柔弱弱的,在学校里老实得什么似的,其实她私底下可不检点了。”
“她就是那种外表清纯,但是在床上很会伺候人的女生。姐妹们,这就是妥妥的绿茶婊啊。”
每一条文字都像一把血淋淋的刀,在她身体里拧一圈,再拧一圈,把她的心脏搅得血肉模糊。
她躲在厕所隔间里,看到最后有眼泪争先恐后涌了出来。她擦掉后又有新的眼泪,怎么都擦不干净。
她努力压制着哭声,把头埋进胳膊里,生怕被别人听到有人在这里偷偷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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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况这几天都在公司,不是听课就是去参加冗长乏味的会议,每天都昏昏欲睡。
邢韦兆见他总是吊儿郎当的样子,并不把公司事务当回事,逮到机会就会臭骂他几句。他全当耳旁风,面不改色地听完,连一句反驳都懒得说。听完依旧我行我素,一副混吃等死的样子。
再回到学校时,他发现徐未然不在班里。
他给她发了信息,那边一直没有人回,打电话也没人接。
两个女生从他身边经过,其中一人兴致勃勃地跟同伴说:“你要去‘没趣’吗?咱也去看看徐未然呗,看看她是怎么卖的。”
说完两个人一起捂嘴笑了起来。
邢况这才感觉到不对劲,往清才贴吧里看了看。
他只翻了几条就看不下去了,铁青着脸给学校网管打了电话,命令那边把所有涉及到徐未然的帖子全部删除。
李章病愈,找了钱蒙和田垒几个人在地下天堂喝酒。
田垒往他脸上看了半天,不停啧啧:“你这可是第二次挨打了。你跟况哥的关系在咱们几个兄弟里一向都是最好的,到底是做了多欠揍的事才能让他对你动手?”
李章心有余悸地摸摸自己差点儿被打断的鼻梁:“你应该去问问邢况是吃了什么迷魂药了,为了个女生能把兄弟打成这样。”
田垒来了兴趣:“哪个女生?是‘没趣’的那个?况哥还真对她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