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驾走的时候,秋老虎横行,胤祉携众臣只送到了城门口,御驾回京时,秋高气爽,天气不冷不热,再加上思儿心切,因此跑到二十里外去接人。
胤祉做好了被训斥的准备,老爷子这一次这么快就回京,多少有他的一部分‘功劳’。
训斥没等到,皇阿玛大概是想在群臣面前给他留个面子,不想当着众人的面训斥他,而是直接让他跟着回宫,在乾清宫召见他。
行吧,御驾接着往前走,胤祉不能去马车上见皇阿玛,但不妨碍他去找额娘和儿子。
舟车劳顿,但额娘瞧着却是神采奕奕,比先前在宫里的时候还有精神头。
“看来额娘此行玩得不错,瞧着年轻了好几岁。”
荣贵妃早已过了在意年龄的时候,更何况称赞她的还是自己儿子,当额娘的看着自家孩子好,当儿子的也都瞧着自家额娘好,水分太大,不能当真。
不过此去草原,倒真让她长见识了。
“塔娜、别楚克和纳敏都托我向你问好,她们如今在草原上都过得不错,尤其是塔娜,她太厉害了,那些蒙古福晋们都对她很是尊重。”
不是那种浮于表面做样子的尊重,而是带了几分敬意的尊重,甚至有些巴着塔娜。
她也是有女儿的,自己的女儿免了抚蒙,但还有别的公主嫁去了草原,让人担心。
可是如今好了,塔娜这些抚蒙的公主们和以前那些公主不同了,不会在无声无息死在草原上了。
“宫中还有五位未曾出嫁的公主,能留在京城不抚蒙的到底是少数,塔娜跟我商议了,给公主们再加几门课程,绣花作画在草原上不顶用,骑马、管家、看账册这些才是最实用的东西。”
“等回到宫里,我便去承乾宫找皇贵妃商议具体的章程,不说个个都教成塔娜,但真嫁去了草原,也得都能立得起来不被欺负才行,你觉得如何?”
胤祉觉得:“甚好,甚好!”
瞧额娘如今的神采,便知此事甚好,额娘在宫中无事可做,哪怕可以打叶子牌、听书、养猫打发时间,但做这些事情带来的成就感有限,额娘能开拓一份事业做,还能帮一帮宫中的几个妹妹,好的不能再好了。
“五妹妹和六妹妹都已经到了要出嫁的年纪,若非这几年朝中动荡不安,可能赐婚的旨意就已经下来了,八妹妹和十妹妹没有生母照看,十三如今又被皇阿玛厌弃,抚蒙是必然的,九妹妹的生母袁贵人不得宠,怕是将来也逃不了抚蒙,确实该给这五位妹妹好好上上课了。”
“不过这事儿,儿子也有些想法,您先别跟皇贵妃提,过几日我带老四和老五去,咱们再一起去找皇贵妃娘娘商议。”
既然要树榜样,那就不应该少了皇室,皇权至上的年代,皇室的人带头会比普通的贵女效果更好。
父母都是了解孩子的,康熙都被老三搞事情的频率和强度弄得没脾气了,荣贵妃这个当额娘的,自然也对儿子搞事情的能力有数。
她和皇贵妃来办这件事,只能是教养五位公主,但儿子也掺和进来,就绝不可能只是五位公主的事儿了。
想想还挺激动的,荣贵妃忍不住问道:“先跟额娘说说,你有什么打算?”
是打算专门建个学校,让贵女们甚至普通的百姓之女都来陪读?还是打算请哪位致仕的老大人来教公主?
胤祉陪着额娘聊了两刻钟,眼看就快要到城门口了,才赶紧告退,额娘他是见着了,儿子可还没见呢。
阿玛见儿子,两眼泪汪汪。
一个月不见,弘晴瞧着就比离京时瘦了。
胤祉直接将小孩抱起来颠了颠,轻倒是没轻,大概是长个了。
“家里准备了你爱吃的蛋糕,还有从南边送来的新鲜香蕉和火龙果,你额娘不知道听谁说‘上马饺子,下马面’,从前几日就开始跟着家里的大师傅学擀面,待会儿到了家里头,不管好不好吃都得说好吃知道了吗?”
宝音就是太实在了,一片慈母心,说要亲自下厨给儿子做面,那就把除了烧火以外的事儿包了,和面、擀面、做浇头都自个儿亲自来,连调料的用量都亲自把控。
这几日他也尝了,总体有进步,也不难吃,只是跟膳房师傅们做的比起来,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尤其宝音不光给儿子准备了自己做的面,还准备了儿子喜欢吃的蛋糕、栗子糕、豆沙卷、香蕉、火龙果……到时候对比简直不要太明显。
弘晴赖在阿玛怀里不肯下来,直接用两条小胳膊揽住阿玛的脖子,轻轻点了点头:“额娘做的面肯定最好吃。”
“是不是在外头想家了,想阿玛额娘了,想妹妹了?”胤祉轻轻拍打着弘晴的后背,小家伙刚刚说话的声音都带着哭腔。
“想,我早就想回来了。”弘晴声音闷闷的,“我在路上想家都想哭了,不止是我,弘昱哥、弘昇哥、还有弘晖哥都哭了。”
胤祉愣了愣,儿子和弘晖北巡都没有父母陪在身边,想家正常,弘昇虽然有老五陪着,可老五媳妇没跟着去,孩子想娘想哭了也正常。
但大哥大嫂可是都去了,弘昱有父母陪着,再加上这孩子虽然看着文静,实际上却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淘气包,性格上妥妥的随了大哥,怎么也哭了。
他还以为弘昱跟着大哥这回得在草原上玩儿疯了呢。
“阿玛和额娘也想你,我们还给你写信了,你收到了吗?”
“嗯。”弘晴抽了抽鼻子,“收到了,上面还有妹妹的手印。”
他就是在看信的时候哭的,他一哭,几个哥哥也哭了。
胤祉抱着儿子在马车上轻轻晃动,像哄一岁大的女儿似的,弘晴平时古灵精怪,第一天上幼儿园的时候都没哭,还能帮着老师哄其他小孩,学业上也一直没让人操过心,他还以为有额娘和十弟他们陪着弘晴,小家伙不会很想家的。
弘晴有一肚子话想跟阿玛说,说他看到了二姑姑画上的草原,说他和弘晖哥约好了要做同班同学……他最想说的还是这一路受的委屈。
他被皇祖父当着几个哥哥和谙达的面打了屁股,他每日卯时就要起床,他读书读的嗓子都哑了,皇祖父不听他们讲道理,也不让他们出去玩儿,还不让他跟着皇祖母回去……
委屈巴巴的弘晴,等要下马车的时候就又是小男子汉了,腰杆笔直,表情严肃认真,不是黏着阿玛的小受气包了。
胤祉将儿子送回府,来不及陪妻儿用膳,便匆匆赶往宫里去见皇阿玛。
皇阿玛此次肯定气得不轻,他有理由怀疑,儿子的屁股之所以挨了巴掌就是被他牵连的。
要知道皇阿玛虽然会罚成年儿子打板子,可他们小的时候都没挨过打,那时候皇子犯错,挨打的都是旁人。
乾清宫里,胤祉面对的不是皇阿玛的训斥,皇阿玛把他召来问的也不是朝政,而是……他儿子。
“朕打算把弘晴放到身边亲自教养,过几日,最多三日,你就把弘晴送进来。”康熙考虑到老三一贯的秉性,干脆限定了日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