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老太太别过头没作声。
说是这么说,最后多半还是得不轻不重的揭过去。
那可是陛下的嫡长子,褚家就算再受恩宠,也是臣子。
且最后阿瑜也躲过了这一劫,还真能叫陛下把人怎么着不成。
这个道理在座的众人都懂,遂一时没人再吭声。
这口气他们咽不下去,可咽不下去也得咽。
毕竟,那是君,他们是臣。
“既然储君不能动,那就只能把这笔账算在景家头上。”
不知过了多久,褚逸突然开口道。
“阿逸!”
褚明鹤皱了皱眉斥道。
景家与太子同气连枝,动了景家,那不就等于告诉世人,他们褚家与东宫有嫌隙。
褚家祖训,不得参与皇家派系之争。
作为忠皇一派,想要在这件事后仍然保持中立,不是那么容易的。
不论是打压景家,还是向太子要个说法,这都会让旁人过度揣测。
严重了,还可能损了褚家百年清誉。
“父亲,这件事无论如何都不能过轻易的揭过去。”褚逸起身,正色道,“对皇家,我褚家担得起一句忠心耿耿,对大霁,褚家儿郎亦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为的可不是让自家姑娘被人如此欺辱。”
“今日若将此事大事化小,那么来日,便多的是人敢算计我褚家的姑娘,若连自家的姑娘都保护不好,褚家这第一世家岂不是叫人笑话!”
“你!”
“大哥,我觉得大郎说的对。”褚明扬沉声道,“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不错,这一次两位姑娘能化险为夷,那么下一次呢,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谁能保证每一次她们都这般好运,躲过这些人为的灾难。”穆氏也跟着道。
卫氏看向褚明鹤,语气冷硬道,“若你有所顾忌,我便回吴郡求父亲做主。”
“夫人!”褚明鹤揉了揉眉心,无奈道,“如何能惊动他老人家。”
“阿瑜自小就被养的娇弱纯净,不谙世事,何曾受过这般惊吓与委屈。”卫氏擦拭着眼角的泪水,哽咽着道,“我真是后悔,当初就该狠着心叫她多看些人心险恶,学些心机手段,也不至于一而再再而三被人算计。”
“夫人。”褚明鹤皱眉道,“此事错不在瑜儿,有人一心想要算计,总归是防不胜防。”
褚老太太重重叹了口气,“不错,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谁叫阿瑜颜色好,又是褚家唯一的姑娘,不论是觊觎阿瑜本身也好,还是筹谋褚家的权势也罢,该来的,是躲不过的。”
“阿瑜不过一个小姑娘,她心地纯良,与人为善,她有什么错,难道就因为她躲不过那些害她的人就要怪罪于她,哪有这样的道理。”
“若是被人盯上,哪怕心机手段再是厉害,也总能被人寻到可趁之机,大郎说的也在理,这偌大的褚家若护不住一个小姑娘,简直就是笑话。”
褚老太太说罢看向褚明鹤,郑重道,“你若怕因此让圣上心生不满或是忌惮褚家,便由我出面先去向圣上请罪,圣上乃明君,深明大义,想来也是能体恤我这爱护孙女的心情。”
褚明鹤苦笑了声,“母亲,阿瑜是我的骨肉,我比谁都心疼,又岂能真的放任不管,哪还能叫您去圣上面前请罪。”
“只是这件事还得从长计议。”
褚老太太得了这句准话,便也没再继续相逼,“你说的也不无道理,不管用什么法子,这口气,咱们褚家是绝不会就这么咽下去的!”
其他人也都跟着表了态。
“既是如此,那就商讨商讨该如何算这笔账。”
褚明鹤道。
褚家向来不愿与人为敌,但谁又能没个逆鳞。
此番动了家里的掌上明珠,也就是触了褚家的逆鳞。
不要了对方的命,也要咬下一块肉来!
褚逸,“据穆表妹所见,是景时卿让人将她迷晕,送至白虎洞,所以便能肯定,雾清池一事是太子与景时卿合谋而为。”
“虽说此事是我褚家占理,但那毕竟是储君,就是要罚也得圣上下旨,我们做臣子自是不能逼迫圣上将太子如何,依我看,这件事只需如实禀报给圣上即可,其他的便由圣上做主,不论圣上如何处置,我褚家都接受。”
褚逸这番话结束,清风堂沉寂了许久。
他们都知道最好的办法也不过如此了。
若换作别的什么世家还能去圣上面前据理力争求一个公道,可是储君,便不一样了。
圣上当年对太子有多看重,长安城谁能不知。
若为这未对褚家造成实质性伤害的事去逼迫圣上,那褚家不就成了恃宠而骄。
也会伤了圣上的心。
“但景家却不能就这么放过。”褚逸接着道,“景时卿对穆表妹起了杀心,若非恰巧遇见封家世子,穆表妹早已葬身虎口。”
一想到穆灵溪差点活生生喂了老虎,穆氏就心疼的轻泣出声,“这可怜的孩子啊。”
“该死的玩意儿,我迟早得弄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