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瑜不理会她的不满,自顾尝了尝鱼汤,入口鲜甜,滋味醇厚,跟在秦王府里吃到的一模一样。
他心里头不爽,酸溜溜道:“姜娘子这双巧手很有一番功夫,你说我是该乐呢还是该佩服?”
宁樱回怼道:“妾身要多谢二公子的悉心栽培,没有你的挑剔,妾身哪能成就出今天的本事来呢?”
李瑜偏过头看她,宁樱主动替他涮烫鱼片,那厮冷不丁说了一句,“你这般委屈,这锅子我可吃得不放心。”
宁樱把熟了的鱼片搁进他碗里,挑衅道:“鱼汤里添了砒-霜,保管二公子用了快活似神仙。”
门口的梁璜听到这话没忍住笑了起来,李瑜也抿嘴笑,动筷道:“我若是做了鬼,怎么都得把你拉下去伺候。”
宁樱哼了一声,又动手替他涮烫鱼片。
李瑜蘸清酱尝了一口,鱼肉嫩滑,鱼皮韧劲,只不过清酱的口味不大喜欢,没有朱记合意,他不太满意道:“到底跟京里的差了些。”
宁樱“啧”了一声,没有反驳。
又一块鱼片落到了有醋的蘸料碗里,李瑜毫无防备地尝了一口,结果酸得掉牙。他皱眉咧嘴,嫌弃道:“酸。”
宁樱冷哼道:“二公子不就爱这口酸么?”
李瑜抬头看她,宁樱丝毫不回避,就那么与他对视。
隔了好半晌,李瑜才搁下筷子,问道:“你一天卖这锅子,能赚多少铜板?”
宁樱回道:“一锅好的时候毛利十文往上,一天普遍十多锅。”
李瑜默算了一番,说道:“你跟我回去,我给你涨月例,无需像现在这般操劳,如何?”
听到这话,宁樱失笑,满脸嘲弄道:“二公子抬举妾身了,恐怕连府里的崔妈妈每月的月例也不过二三两,妾身一个婢子,可受不起这般大的恩惠。”
李瑜没有说话。
宁樱继续道:“昨晚妾身就已经说过,妾身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奴婢,命贱惯了,就爱在这市井里扎堆,不想回那金笼,还请二公子高抬贵手,放过妾身一马,勿要降了自己的身段儿。”
这话令李瑜懊恼,宁樱无视他的不快,问道:“二公子还要用吗?”
李瑜:“气饱了。”
宁樱撇了撇嘴,“二公子气性可真大。”顿了顿,“也怪妾身不好,出来与市井街坊厮混熟了,比往日粗俗许多,说的话没有以前在府里那般周到好听,还请二公子勿要见怪。”
这话把李瑜气笑了,指了指她道:“故意惹我不痛快你很快活,是吧?”
宁樱露出一副委屈的表情,“二公子言重了,妾身在私底下就是这样的人。”又道,“二公子真的考虑清楚了,把这样的妾身找回去养着,当真合你心意?”
李瑜:“……”
一时竟被她问愣住了。
是啊,把这样的宁樱找回去,还能合他心意吗?
既然他都知道了以前在秦王府的那个宁樱是伪装的,现下把她找回去,如果她又恢复成以往那般温柔小意,他还会像以前那般受用吗?
答案必然是不会的,毕竟谁都受不了虚伪。
可是现在这个宁樱,或者说是真实的宁樱,还能像以前那样讨他欢心吗?他能接受得了她的真实,接受得了她的本性吗?
李瑜一时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见他沉思不语,宁樱好奇戳了戳他,“二公子在想什么呢,这般入神儿?”
李瑜回过神,看她的表情有几分复杂。
宁樱知道他在想什么,又好整以暇地问了一句,“二公子还想妾身像以往那般伺候你吗,不瘆得慌?”
李瑜:“……”
再次被噎住了。
宁樱骨碌碌地盯着他,眼里闪动着腹黑的狡猾,“妾身知道二公子喜欢温柔小意,更喜欢淑雅娴静,你喜欢什么,妾身就能变成什么,只是妾身不明白,把这样的一个女郎讨回去放到身边,二公子睡得着觉吗?”
李瑜:“……”
不知道为什么,被她那样盯着看,他浑身都毛毛的。
仔细想想以前过的日子,他身上长了几根毛,连穿了什么裤衩她都知道。
然而他却对她一无所知。
那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怪怪的,令他心里头很不舒服,可同时又作死地想扒开她的皮囊看看,她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女人。
“你休要吓唬我。”
宁樱笑眯眯道:“妾身不敢,妾身的命还握在二公子手里呢,你若是不快了,一根小指头就能摁死妾身,哪敢吓唬你?”
李瑜才不信她的鬼话,又重新拿起筷子道:“你不愿回去,那咱们就这样耗着吧,我看谁先耗死谁。”
宁樱:“……”
还真是固执!
她一下子就变脸了,不高兴地去了后厨,懒得再出来。
李瑜瞥了她一眼,啧啧两声,那点小聪明,当他看不透么,简直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