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穿着几天前参加宴会的衣服,只是外套脱下来不知扔到哪去,白色衬衫染血和灰尘,瞧着有些落拓不羁。
“哪受伤了?”
“胳膊擦伤,止血了。”
“其他人质呢?”
“现在应该在将军澳海湾吹冷风。”
李瓒挑眉:“牛逼啊,蘅哥,带人逃狱还能活着跑出来。”他找出电话将人质所在位置的信息发给警方,后者收到信息迅速通知海面搜救队前去营救人质。
“见过那位‘宋先生’了吗?”
“在水泥楼里,他还不肯走,非要继续狙击金融,其实现在挣的钱够他潇洒过十辈子了。”
“那不一定,他真实身份和海外账户都被查封,港府已经做好追回的准备。”
“他是谁?”
“周寿亨。”
“倒是不意外。”江蘅逃跑后,脑子不断回想‘宋先生’的上半张脸,他确信在哪里见过,而且一定是最近,本身他也怀疑主张填海议案的郑议员和周议员,恰好被引荐过周寿亨,自然而然怀疑‘宋先生’真实身份是周寿亨。
如今有李瓒盖章,总算确定其真实身份。
“你跑了就跑了,还回来干嘛?单枪匹马挑毒窝?”
“这不看你来了,我底气足。”江蘅赔笑,拉着李瓒的手朝横梁走去:“我观察过大约有七八十个人,留下大概二十人看着水泥楼三楼,那里有金融精英,楼上的直升机是周寿亨逃向公海的工具,他一定会到五楼,我们可以去那里截他。”
两人小心翼翼地走过狭窄的钢铁横梁,江蘅先跳进水泥楼,李瓒后跳,瞥见四楼楼梯口有人上来,与之眼对眼碰个正着,下一秒猛烈的炮火扫射过来,李瓒腰一弯闪进窗户里,就听楼下一阵匆促的脚步声冲过来。
江蘅:“这边!”
李瓒跟在江蘅身后飞快闪进一间空房里,一串子弹扫过墙壁擦出一阵火花,约有五个人逼近,李瓒打死一个,江蘅咬下拉环扔出手榴弹,双双向后卧倒,轰隆一声响炸得灰尘土块如雪花洒落。
外面恢复平静,江蘅试探一番确定暂时没危险:“走吧。”
李瓒抬头一看江蘅肩后的窗户陡然冒出一个头,眼疾手快将其击毙,江蘅回头看,惊了一下,搭上李瓒的肩:“感谢李队救命之恩。”
李瓒面无表情地瞥了眼他:“别耍贫,楼下还有十几个人,逐个解决。”
许是察觉到情势倾颓不可挽回,在他们炸毁五楼一个角落时,周寿亨就已经提着电脑在心腹的护送下逃向楼顶的直升机,然而楼下还有雇佣兵堵住二人去路。
江蘅:“我来解决他们,你去追周寿亨。”
李瓒毫不矫情:“好。”
言罢分头行动,江蘅待在这里多天早已摸清敌方的内部,翻过窗户轻而易举找到位于四楼的武器库,本来想着揣一背包炸弹,谁知转头就看见四辆四驱遥控越野车,长宽不足半米,狭窄的门廊也能轻松穿过,四个大车轮抱起中间的圆球型镂空铁架,架子中央安放黑色炸弹。
“四驱遥控炸弹车?这么新式的武器居然也买到手?怎么不用?”
细细思索一下,江蘅就明白过来,应该是上次在公海从万千山手里截下来的那批新式军火。
万千山是为了在铁血军权的缅甸夺权,自然会购买威力巨大的新型军火,但周寿亨截取军火是为了铲除万千山,各种讨巧的、适用于战场的新式武器甚至不如一把ak,所以那群雇佣兵拿武器时忽略了四驱遥控炸弹车这个神器。
不巧,对军火颇有了解的江蘅不仅知道其威力,还知道怎么使用。
当即带走三辆炸弹车,经过金融精英们所在的工作区时,发现他们都被周寿亨灭口。
江蘅跳至一楼,引来将近六名雇佣兵,听着他们骂出口的脏话,江蘅故意露出背影,在对方扣动扳机之际躲藏起来,接着操控炸弹车自雇佣兵身后冲进他们中央,发出嗡嗡的微弱声音,吸引雇佣兵低头看去,还未反应过来这是什么便被炸飞,霎时残肢遍地,鲜血漫天。
几滴血飞溅到江蘅苍白的脸颊上,为其温雅气质平添几分鬼魅杀伐之气。
动静自然引来其他雇佣兵注意,只是他们担心一楼有诈,不敢轻易下来,于是分别在三楼和四楼寻到最佳射击角,视线和炮火都足以扫射一楼任何一处藏身处。
一楼空旷平坦,只有橡胶泥、塑料桶等杂物,但已被炸飞,如从高处俯视一楼则能一览无余,除了三个装满黄褐色液体的大桶,但他们不会想到有人敢藏在液体里。
原因在于前两天有东西掉落液体里,瞬间被溶解,致使那群雇佣兵们以为是对人体有害的化学剂,也许以为是强酸液体。
他们在安逸的港城待太久了,连强酸液体和加热才会对人体皮肤造成伤害的普通溶解剂都分不清,也不敢随便抓个人扔进去验证一下。
要是还在金新月,人命自可随意收割。
江蘅了解化学工厂的地形结构,知道三楼、四楼哪里的攻守兼防最佳,提前将两辆炸弹车安放在那里了。
三楼和四楼躲藏的雇佣兵屏息静气,小心翼翼查找江蘅的身影,半晌毫无收获,其中有一人突发奇想:“会不会藏在化学池里?”
其他人嗤笑,认为不可能。
但这人坚持,对着化学池扫射,江蘅藏身的大桶幸运地逃过一劫,不见有血渗透出来,这人也以为自己疑心太重,低头补弹夹之际,余光瞥见靠近的四驱炸弹车不由疑惑:“这是什么?”
其他人低头看。
与此同时,四楼也发生相似的情景。
下一刻,砰!砰!巨响掀翻三、四、五楼的天花板,碎石纷纷坠落,砸进化学池里溅起水花,火舌蹿下来,于黄褐色的液体表面游荡而过。
江蘅爬出化学池,离开废弃工厂,爬上距离最近的冷却水塔塔顶,等待李瓒的归来。
时间回到十分钟前,一场电闪雷鸣后,暴雨倾盆,天地茫茫。
李瓒追在周寿亨身后,推开天台的门就被躲在轿顶上方的周寿亨心腹顶住后脑勺,顿时一动不动,看向出现在前方的周寿亨,深黑色的瞳孔不禁紧缩,眼前仿佛再度出现被枪杀的父母、死于围剿中的师傅战友,于满地淋漓鲜血中狂笑的扭曲的面孔赫然变成周寿亨的模样。
李瓒握紧拳头,指甲掐进肉里,疼痛扼制不住源源不断涌出的仇恨。
“我该称呼你周寿亨还是宋先生,或者是zong?”
“我习惯周寿亨这个名字,可惜今天之后要舍弃掉了。”周寿亨从怀里掏出把银白色手枪,对准李瓒脑门:“我早该在五年前就杀了你!你的存在是我们的耻辱,记住是你父母连累你,而你死去的亲友却是受你连累,放任你活到现在是我犯的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