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有人暗中相助。
林朝期不知道这人是谁。
李瓒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准备挂回电话,却见玻璃对面的林朝期忽然表情狰狞、情绪激动的吼道:“为什么不继续说下去?!继续说啊!猜猜看是谁偷偷帮助楼吉?是谁怂恿我制毒贩毒?是谁把那批枪械交到我手上?你继续猜啊!”
她不知道。
问了没用。
“你不敢了吗?”
“你是害怕了吗?害怕死亡,还是”她贴着玻璃,用一种疯狂而冷静的目光注视着玻璃另一边的李瓒,一字一句,像只掉进捕兽夹浑身是血的野兽,拼着濒死前的最后一丝力量咬伤人:“你怕又有人被你害死?”
李瓒沉默着挂断电话,注视林朝期被冲进来的狱警按住,注视她疯狂嘲笑的模样,但一切是无声的,呵斥、狂笑、咒骂,都被隔音玻璃过滤得一声不剩,仿佛一出默剧。
林朝期被带回去,李瓒也走出看守所。
头顶的白云游走,阳光重又洒落大地,汗水一瞬间就从额头滚落,吹来的自然风炎热得像被架在火堆上烤过,还不如别吹了。路边的城市绿化树树冠顶着一层油亮的反光,底下的不知名红花密密匝匝,迎风摇曳,因花多势众竟也有了绝色名花的风采。
绿化树底下,江蘅低头在看红花,长到盖住脖子的黑发被一条橡皮筋束在脑后成一小绺戳戳,这没经过造型师打理的长发放到其他人身上是人头上顶一拖把,换到江蘅就自然而然成了别有个性的艺工作者。
就说人长得好,头顶一扫把都能吹成大众不懂的时尚。
李瓒手贱,伸手揪住江蘅后脑勺那一小戳戳:“你打算留长发吗?江蘅同志。”
江蘅顺着李瓒揪头发的力道向后倒了倒,转个身顺杆爬似的挂在李瓒的肩膀:“报告李队,没那打算。”
李瓒:“热不热啊你,起开。”
江蘅:“是天气热、衣服热,我体温偏凉,不信你摸摸。”他拽着李瓒的手去摸他手腕,皮肤果然偏凉,而且不出汗,触感很舒服。
“我衣服底下的其他地方更凉。”江蘅像个祸国妖姬不断诱惑白日宣淫:“以最大面积互相接触,你将在烈日炎炎之会不一样的凉爽!”
重点在于爽字。
“我直接去吹空调不是更凉快?”李瓒不为所动,拖着人高马大的江蘅向前走:“江总,大白天的,就别骚了吧。”
江蘅把脸埋在李瓒的肩窝处,闷声说道:“不想做人。”
李瓒耷着眼皮:“再坚持三分钟,等我们回车里。”
江蘅精神一振:“玩这么大吗?你等等我做好心理准备――”
“还用心理准备?你玩枪很有一手啊。”
“这倒是很少。不过你的,我挺想玩玩。”
“我指的是手枪,真枪。”
“?”
“枪在车里的手套箱,等会你抢了跑对面大喊一声,要是嫌喊了丢人那就朝天开一枪不是说不想做人?对面看守所欢迎你。”
“”
江蘅握住方向盘,嘴角笑吟吟的看不出半点受挫吃瘪的样子。
李瓒:“不问我问了林朝期什么?”
江蘅:“我猜你问的问题,林朝期要么不回答、要么回答不上来,结果还是得你猜。你能猜中的,我肯定能猜到。”
“有自信,是好事。”
“下午还去新洲区?”
“还得再去趟市局。”
“楼吉和万千山都在金三角,市局他们怎么查失枪案?”
“八月份有一个刑侦交流会,地点在云南,市局可能会组织特别调查组继续追查。”顿了顿,李瓒续说:“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进组。”
万千山是掸邦军头领,逮捕他是特种兵的任务。但在派遣特种兵抓捕万千山时,他们需先确定万千山的身份。而李瓒的资历太浅,纵然他在破案方面有着别人难以企及的天赋。
可他的资历还是太浅了,他在东城分局刑侦大队队长这个位置废了好几年,履历放到上面去先不论好不好看,别被质疑拉帮结派搞关系就是运气了。
江蘅应了声,专心开车。
李瓒:“你不关心关心我?”
江蘅:“你想进调查组?”
“我想查万千山。”
“我支持你。”
见李瓒不回话,江蘅才闹懂了他心里的为难和纠结,顿时觉得不可思议:“如果你不能进组,你会放弃追查万千山吗?”
“当然不会――”李瓒忽然住口,看向开车的江蘅,愣了几秒扯唇笑了下,笑容逐渐扩大:“是。我不会放弃。”
如果追查万千山这件事在此之前没有被列入他的人生计划里,那么从现在开始,他一定得亲自去见万千山,还有楼吉。
因为他要从他们口中知道一些事,一些必须!必须知道的事!
“市局一点钟上班,现在还有时间,先去东山陵园。”
江蘅没有问为什么,仿佛早就知道李瓒的目的地,手上转着方向盘而脚下踩油门,与无数的车辆并行于烈日下的马路,红绿交通灯不断变换,他却能在每次红灯快亮起或绿灯快熄灭时正正好穿过十字路口,像是算准了汽车的速度和红绿灯跳转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