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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深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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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深渊来 第10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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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才显得沈平沙可悲可笑。”陈婕冷声说:“他恨父亲的残酷和伤害,但也惧怕父亲的权威。年初第一起作案失败,那个死里逃生的黑车司机其实隐瞒了一点没说,那就是他不仅挣脱沈平沙的勒绳还殴打了他。因为被殴打,所以沈平沙想起可怕的、常年处于暴怒状态的父亲,那一瞬间伴随仇恨升腾而起的还有更深的恐惧和阴影。”

“最后,他把目标换成顶替父亲工作的葛向笛。”

“沈平沙留有黑车司机的联系号码,被葛向笛的父亲载过几次,换成葛向笛之后他就起了心思。儿子是父亲延续生命的象征,杀死儿子,扼杀‘父亲’的生命,是他退而求其次的报复。”

王:“有病!”

陈婕把文件推到王桌上,指着上面的照片复印件说道:“他还可以更变态――这上面都是他收集到的黑车司机的联系号码和家庭基本情况,有儿子的家庭被做了记号,如果我们还没破案、沈平沙还会继续杀人,而且目标不是年轻力壮的‘父亲’,而是儿子。”

“沈平沙提前去过海滩踩点,他工作的那家直播公司说过半个月前,公司在海滩举办过一次团建活动。之后他接了石湾的外派单,在婚礼前几天去过两次,应该就是这几次活动让他得以摸清当地地形,策划杀害葛向笛。”

沈平沙杀害葛向笛的动机出于报复,报复畸形的家庭教育和企图谋杀少年时期被亲生父母迫害的黑暗过去,他深陷在过去的泥沼中,越想挣脱却不得章法,最终走向极端。

毫无疑问沈平沙的经历很惨、很不幸,但比起他来,无辜被害的葛向笛更不幸,失去唯一亲儿的葛父、葛母更痛苦、更悲惨。

沈平沙就是个加害者、罪犯,不幸的理由再多也不能掩盖这个事实。

陈婕宁愿将怜悯之心送给街边乞丐也不会同情沈平沙,同情罪犯是对受害者的二次伤害。

“总结就是平时多关注心理健康,有病看病,沈平沙要是早点去看心理医生、配合治疗,不至于疯成这样――”李瓒话锋一转,问道:“他企图杀害石湾和段宁这俩人,确定只是为了婚纱?”

季成岭接陈婕的话:“是这理由没错。沈平沙电脑里存了上千张石湾的婚纱照,脸部和手臂部位全被p成自己,有些实在p不掉,他就涂掉。更深层的原因是沈平沙嫉妒石湾和段宁,石湾和段宁都是独生子,对于兄弟姐妹无数的沈平沙来说,他很羡慕独生子。而且石湾和段宁都是楼二代,他们的父母本来只是农民,幸运的赶上拆迁赔偿……种种原因加起来,沈平沙就嫉妒疯了。”

李瓒挑眉,对结论没甚意外,基本和他猜测无差别。

他接过文件,仔细看完后签了字,回头上交个佟局等结案。

签完名,笔盖盖回去,李瓒忽然想起什么,起身的动作一顿,回头看向安静吃早餐的老曾:“曾叔,四门村那两具花槽尸体的身份查出来没?”

第106章

老曾嗦着云吞面, 闻言咬断、快速嚼两口吞下后犹豫了会儿,还是开口说道:“花槽那两具尸体是新租客,用了假身份作登记, 我在公安系统内部查询全国范围内的犯罪案底记录, 查到了这两人的真实名字。一个叫刀汶、另一个叫班钟德,西双版纳景洪市人, 曾在云南临沧走私毒品被捕入狱, 关了八年左右,留下案底。”

“刀汶、班钟德?”李瓒念着死者的名字说道:“班钟德这名字听起来不太像中国人。”

“确实, 他是中泰混血。这两人的出生地虽然是景洪市, 但自小在金三角一带长大, 刀汶父母是做边水的。班钟德的母亲在金三角那一带做发廊小姐,他父亲是个毒贩, 在湄公河抢劫商船时被击毙。”

李瓒擦着手指, 扭头盯着认真嗦面的老曾:“全国案底记录什么时候全面到查人八辈祖宗了?”

一般来说,全国犯罪案底记录为了提高效率都是简洁处理,哪会记录犯罪嫌疑人的家庭?而这两名死者的详细资料估摸都存在云南省地方市级公安系统内部, 要想调出来除非请地方内部人员帮忙。

就一个晚上的时间, 老曾能联系到云南临沧公安内部人员并调出相关案底记录再电邮一份文件过来,那这效率真是高到令人自惭形秽。

老曾避开李瓒的视线, 囫囵着喝光汤汁, 抽出纸巾一边擦嘴一边说:“佟局亲自出面联系云南那边的公安系统, 你说效率能不高吗?两个案底在身的人,跨省死在粤江市一出租屋里,还是被新型手枪枪杀而亡。身份不简单, 死得又离奇,涉及金三角那一块, 你说佟局能不急?”

李瓒挑眉:“你们知道了?”

“知道什么?”老曾投来诧异的目光,一对上李瓒那装无辜的表情立刻瞠大眼睛,抖着手指失声道:“你、你早就认出杀害这两人的手枪是新式手枪?!你还瞒着我和北田区的人硬把尸体拉回东城区!!”

李瓒单手掐住腰,不着痕迹的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说:“我只是有点好奇。”

“收回你的好奇心,否则佟局会亲自来伺候你的小脑袋瓜。”老曾说:“新洲市局听到消息,已经决定接手这案子。晚点人就到了,尸体和相关记录都会带走,李瓒你少说瞎话――沈平沙这案子已经结了,剩下的枪杀案转交市局。”

他说市局的态度很坚决,显然这事儿没得回旋余地,由不得李瓒任性插手。

李瓒恹恹地摆手说道:“我就问问,真没想掺和。”

早在得知新式手枪型号那一刻,李瓒就猜这案件落到他手里的几率不超过百分之十,今早再听老曾提起两名死者的身份,他更清楚自己没那资格插手这桩命案。

如他所料,市局接管。

半阖着眼眸发怔片刻,李瓒突如其来询问:“有没有发现杀害沈平沙的嫌疑人?”

老曾:“没有。”

李瓒:“沈平沙被害的时间点应该是城中村人流量最大的时候,那边是居民区,就没监控?没人看到或听到声响?”

老曾:“沈平沙被害的地点正好是个被圈出来的小型垃圾站,只有路口装了监控,平时几乎没人愿意靠近,哪怕是绕远路也不想从那儿走,所以没有目击证人,也没人听到声响,因为附近的超市同时段播放吸引客流的广播。我们排查了十几个监控,均无发现。”

李瓒:“闹市区里随手杀了人,还能避开人群和监控,是个专业的。”

陈婕:“什么专业?”

李瓒:“杀人灭口。”

陈婕愣了下:“灭什么口?沈平沙知道这人什么秘密?”

李瓒起身,刹那间自腰部传来的酸爽滋味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忍住撑腰的冲动,浑身僵硬的迈开步伐回办公室,顺道回陈婕的疑问:“谁知道。说不定是看见了什么不该看见的东西。”

陈婕撑着下巴专注看李瓒的腰臀处,目光下移,审视他机械僵直的两条腿:“老大这走路姿势怎么跟扯腚似的蛋疼?”

季成岭无言以对,这女人嘴里不是男人的腚就是蛋,不知‘羞耻’与‘矜持’四字怎么写,是个变种的新时代女性代表,合该离职近两天了还是扫黄队一把手。

陈婕环顾刑侦办一圈,触及她视线的男同胞们不约而同撇开目光,缩着肩膀像只瑟瑟发抖的小鹌鹑。陈婕摇头叹气表示遗憾,泱泱刑侦办、广大男同胞们,竟无一人有她百分之一的敏锐!

她拧紧眉毛严肃思索,老大那样,分明有鬼!

王表情迷茫的抬头,看向旁边位置笑得很淫荡的陈婕,默默起身,敲开李瓒的办公室,进去后在李瓒的询问下说道:“上回王新雨连环凶杀案件里,受害者之一的章熙在撞桥时,行车记录仪录到她当时还和不知名人士通讯。我恢复了通讯,你听听。”

恢复通讯信号耗费王铛铛些许时间,之后他忙于整理积累的档案而忘记告诉李瓒,还是刚才听到老曾提到了‘云南临沧’才让他想起这事。

李瓒听完录音:“除了你,技侦那边还有谁能彻底恢复这段音频?”

王摇头:“除了我,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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