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一件墨绿色工装加棉外套,领口拢得不太紧,隐约能见到里头是单薄的白色衬衣,下身穿藏青色长裤,双脚蹬同色军用靴。
手指灵活地操控角色蛇皮走位收割人头,听到提示音后,李瓒不慌不忙,摧毁敌方防御塔。
‘victory!’
全胜!
“愿赌服输。”曾经的‘社区一哥’小胖墩背着书包起身,拿拳头捶胸口,挺有那么点匪气的说:“大哥,以后多罩着小弟们。”
曾经的老大带头,几个小的来不及沮丧,齐刷刷右拳捶左胸,标准统一且熟练:“大哥,我们就靠你了!”
“滚去上课。”李瓒两指捏着手机插裤兜里,伸开蜷缩的长腿,挺背抬头,懒洋洋骂道:“期中考不及格,爸爸我削了你。”
胖墩:“一声大哥,一生爸比。满江红不是我们泥足深陷的谷底,您将看到我们拿下大满贯的风采。”
几个小鬼齐声唱:“哦~~爸比。”
李瓒竖起两指,指着小学的方向,跟丢飞盘命令狗子去捡回来似的:“去。”
胖墩领着小弟们鞠躬,把手机还给小便利店老板,严肃表示在拿下大满贯之前不来租手机了。
然后他们就快步跑去上学。
李瓒起身,拿走酸奶和面包到柜台付钱,低头照着贴在玻璃柜台的白纸念出黑字:“租借二手手机打游戏,一小时10块。老板,网吧就缺你这种人才。”
老板正低头沉迷游戏,闻言抬头,打量李瓒,是他最不喜欢的靓仔。当下不搭理、不回话,兀自扫码说:“7块。”
李瓒没用手机支付,而是从口袋里翻找出零钱,一张五块钱纸币和两个一块钱硬币,扔到老板面前继续说:“不厚道,这不引诱祖国的花骨朵堕落么?”
老板熟练的掏出把西瓜刀拍到桌面:“一刀两千,伤残或致命伤另算。支持微信和支付宝转账。”
够狠。
怪不得社区里的家长一个个铩羽而归,原来碰上横的。
李瓒拿起刀把玩了手漂亮的刀花,左手食指屈起,弹了下刀尖,刀身发出嗡鸣。
“刀挺好。”
李瓒称赞一句,然后把西瓜刀扔回去,‘哐啷’巨响,刀尖向着老板的胸口,要不是‘横得不怕死’的老板给吓得往后缩,指不定真中一刀。
“别躲,一刀两千。”
‘欢迎光临。’
店里刚踏进来的顾客见状,赶紧摆手作投降状,二话不说一溜烟跑了。
老板脸色难看,递给李瓒一包价值上百的软中华,小声说:“兄弟,看你刀花玩得也不错,道上的吧?给个面子,大家混口饭不容易。”
李瓒似笑非笑,他眉目疏朗,五官俊秀,安静的时候就有股清爽的少年气,可惜多数时候是个体面的流氓。
“烟酒靠左边三分之二都是a货。”李瓒的手指抵住软中华推了回去,老板刚才就从左边抽出它来。“左边茅台酒瓶盖的喷码,序号06那批——”
“市面早就没货了。53度普茅资源紧缺,你能弄到这十来瓶不容易。喷码正好还跟前两天查处的一批茅台酒一样,人连瓶盖的防伪芯片都能扫出来。”
53度普茅制作时间需耗费五年,恰巧五年前因宏观经济问题导致普茅产量低迷,间接影响今年市面上的普茅资源。
就连柜台都找不到一瓶53度普茅,一小便利店里居然大咧咧摆放十来瓶,本身就很异常。
何况茅台的喷码独一无二,然而李瓒记得前两天局里收缴的一批普茅喷码跟便利店的普茅有重合 。
“烟草……”俩字在舌头里打了个滚,李瓒发出短促的笑:“问题更大。”
妈的,条子!
老板赶紧起身赔笑,从右边抽出一条价值上千的软中华递过去:“小本生意,您留个情面给条活路。我卖的,那也是贵州茅台镇运过来,味道差不多,无害,价格还减半,算下来就赚个成本价……”
“卖假还贿赂,想进局子。”李瓒冷眼瞪过去,黑泠泠的眼珠子冰凉冷冽,气势上很能唬人。
老板立刻委顿。
叩叩。
李瓒敲着柜台下‘租借手机’的黑字白纸:“收了,别祸害祖国胖胖的花骨朵。”
“行!”
“假烟酒少卖。”
“不敢了。”
李瓒揣走面包和酸奶,警告几句就走了。
路上三两口吃完面包,咬着酸奶吸管插兜慢悠悠跟退休老头在街头寻找青春似的,过俩红绿灯、走林荫道,悠闲悠哉地晃进东城区公安分局刑侦大队办公室的门。
陈旧掉漆的门,老式干净的地板砖,十来年没换过的办公桌椅,还有存放大量废弃资料但落满灰尘的玻璃柜,连空调都是市场早就淘汰的窗机式。
内置朴实无华,配备‘老弱残’专业刑侦部队。
粤江市东城区分局刑侦大队,一个被誉为‘养老’部门的县级公安分局,贫穷且沉默。
“天气真好。”李瓒拧开自己办公室的门,人都跨进去了还使劲往后仰,对着茂盛绿萝后面的人说:“王珰珰,等会把玻璃柜里的资料搬出去晒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