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儿屈身给苏姝行礼,说道:“大小姐,您让奴婢寻的用具,奴婢在杏儿姑娘的床底下找到了。奴婢也问过了几个见过此用具的小丫鬟,都说曾经见过杏儿姑娘用此用具给二少爷熬羹汤。”
杏儿瞪大了眼睛,喉咙发紧,张了几次嘴却再没有说出一句话。
苏姝摆了摆手,“拿过来,让我看一看。”
芙儿走上前,把怀里一直抱着的乌黑瓷器汤锅摆放在一旁的茶几上,供苏姝查看。
苏姝先拿起锅盖看了看,汤锅的里里外外都刷的挺干净,就是大概用的久了,锅盖的一圈边缘处有薄薄一层不易清洗的深褐色渍痕。
苏姝看了一会儿,也看不出个所以然,就交待芙儿,“你去请府里的宁大夫过来花厅,要快一点。”
杏儿既然在羹汤里添加了能让人上瘾的东西,旁人看不出来,宁大夫想必还能有所察觉些。
芙儿瞥了一眼跪在地上,被绳子捆起来的杏儿,一溜烟跑出了花厅。
时间一耽搁,想必赵姨娘也快到了。
苏姝还正想着,庭院里便传来了吵吵嚷嚷的声音。
赵姨娘骂起人来中气十足。
“你们真是长了狗胆,竟然敢用绳子绑我的手?”
“……一群瞎了狗眼的东西,都不知道我是谁吗?等我禀明了老爷,把你们的腿给打断……”
赵姨娘一向在府里也是说一不二的存在,何时被仆从这样对待过。
她简直要气疯了,什么礼仪规矩也都顾不得了。
赵姨娘的声音越来越近。
很快。
十多个丫鬟和婆子以及赵姨娘一起走进了花厅。她看起来还是颇有姨娘风采的,除了衣衫在走动间凌乱了些,抛家髻上戴的蝴蝶金簪都好好的。比起杏儿的狼狈,赵姨娘真是强上太多了。
秀儿快步走去了苏姝的身边,压低了声音说道:“赵姨娘挣扎的厉害,还让清云去通知了老爷……奴婢们也不敢强来,只能绑了她的双手。”
她是觉得赵姨娘看起来太惨了,会引起老爷的怜悯,近而让大小姐被老爷责骂。以前有好多次都是这样的,明明都是赵姨娘的问题,老爷反而对大小姐没有好脸色……她也实在是害怕了。
赵姨娘进了花厅,先看到的是苏姝,眉头一横,“大小姐,您今儿耍威风耍到我头上来了?是不是也太过分了?”
“我这样就是耍威风了?”苏姝冷笑一声,“那我让你看一看,什么是更过分的事情。”
她随手指了指跪在地上的杏儿,“姨娘,劳烦你也和她一样,跪着和我说话吧。”
“你……”
赵姨娘脸色气的铁青,她现在不觉得苏姝嚣张了,她觉得苏姝简直是个混账……哪有人会如此趾高气扬的让别人跪下说话,还理直气壮的!
“哟,你刚才对我还用了敬称呢?怎地一转眼就变了。”苏姝讥讽道:“还是赵姨娘变脸的技术好啊,一会一个样,这可是你的独家本事,别人想学也学不来。”
她的名声很差,除了什么典型的草包美人,还有就是她脾气跋扈、任性妄为、不服从长辈管教……
苏姝甚至都不知道她的这些名声都是怎么传出去的,她再脾气跋扈也都是在自家府里,在外面也都是规规矩矩的,怎么她的糟糕名声就传遍了燕京城呢……但是有一说一吧,对于赵姨娘这样的人,她惯用以前的名声做派还真的就特别过瘾。
“大小姐一向是利害人物,我是说不过你的。”
赵姨娘以前对苏姝用“您”,不过也是做做样子,眼前她都被苏姝给绑到花厅了,自然连样子也懒得做了。
赵姨娘直挺挺的站着,看着还挺有骨气,就是不肯跪下。
苏姝看了一眼莲儿。
莲儿立刻反应过来,绕到赵姨娘的身后,照着她的膝盖窝跺了一脚……
赵姨娘“扑通”一声,跪倒在苏姝面前。
她疼的直“哎吆”,又忙着伸手去揉膝盖,都顾不上骂莲儿了。
“赵姨娘,今儿请你过来呢,是有事情要问你。”苏姝开门见山,右手指了指杏儿,“她说是你指使的,让她在与哥儿的饮食里下毒……”
杏儿:“……”
她猛然抬头去看苏姝,“大小姐,我……”
红儿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她拿出手里的帕子,眼疾手快堵住了杏儿的嘴,还骂了一句:“坏人!”
赵姨娘被苏姝主仆的一连串操作弄的难得有些呆滞,她膝盖磕在地上,疼的钻心。
杏儿不甘的“呜呜呜”起来,却也有心无力。
“……妾侍是冤枉的。”
赵姨娘一直在伸手揉膝盖,“杏儿是二少爷房里的人,就算是她下毒谋害二少爷,也是她自己的问题,是二少爷的问题,要打要杀……都凭大小姐的心意。和妾侍又有何关联?”
她停顿了一下,又说:“妾侍知道大小姐一直对妾侍心存偏见,但是也没必要给妾侍扣上一个如此大的罪名吧?”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赵姨娘还敢出言污蔑与哥儿,苏姝深吸一口气,气极反笑,“我不清楚姨娘是不是冤枉的,但是杏儿咬死了就是你让她做的,还说……”
她拉长了语气,定了主意吓唬赵姨娘,“你如此做就是为了当上苏府的主母,让整个苏府就是你的。还不惜用银钱收买赌坊的一个掌柜。”
苏姝说的话半真半假,然而对于赵姨娘来说,却是凭空打了一个响雷……一时间,她的脸色都白了白。
赵姨娘原本并不相信苏姝说的话,这下却也吃不准了。
她转身去看杏儿,骂道:“小贱人,你自己做的恶事,竟然还往我身上攀扯,也不看看自己是谁?什么用银钱收拾赌坊的掌柜,我看你都是胡说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