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鸿看了眼王淼,他身穿鸦青色杭绸直裰,腰上挂了个白玉坠儿,人长得高大,剑眉星眸的,是十分周正俊朗的长相。
苏鸿摆了手让王淼坐下。
有小厮上来,给苏鸿和王淼都倒了茶水。
苏鸿先问了王淼几句客套话,又问他今年多大了。
王淼一直都是恭恭敬敬地,“……晚辈刚过了十六岁生辰。”
比长女年长一岁,也确实是年岁相当。
苏鸿一想起眼前的少年有可能会成为自己的女婿,自然免不了仔细的打量一番。
他又问道:“听闻你已然有举人的功名了?”
王淼应“是”,想了想,又多说了一句,“再过两年,就要去参加会试。”
他于今年清明踏春的时候见过苏姝一面。美人如画,容颜倾城。他几乎是即刻就倾了心,后来又费劲周折打听到了她是谁。然而母亲却说苏姝在燕京城的名声很不好……他是不信的,一口咬定了那都是谎言。
他是下定了决心非苏姝不娶,在家里不吃不喝的和母亲对抗。是母亲心软,允了他后,又亲自去找了刘大娘子。这才有了现在的局面。
“挺好。”苏鸿直到这会儿也觉得王淼和阮清川是没法比,但单独拎出来看,王淼也的确是个不错的上进孩子。
十六岁的少年举人,也是顶有出息的了。
苏鸿又和王淼说起制艺,又考了考他的《中庸》,最后还问他,“何为中庸之道?”
苏鸿问的有些多,且最后一句也问的刁钻。并不是“中庸之道”有多难回答,而是可以表达的含义较多,反而不清楚该回答哪一种才能刚好衬了问题人的心意。
王淼也是俊眉微皱,好一会儿才说:“中庸之道贵在做事待人不偏不倚,凡事适可而止。”
苏鸿满意地笑了笑。
他原本也没有指望着王淼能回答的有多出色,但是难得他有自己的想法。
苏鸿说道:“你好好读书,多用些心,会试高中是没有大问题的。”
王井栏的这个儿子,倒比年轻时候的王井栏更出众些。
王淼又拱手应“是”。
他刚才之所以多嘴说了自己再过两年,就要去参加会试的话,就是想让苏鸿更看重一些。
他想到的是,只有得到苏鸿的看重,求娶苏姝可能就会容易了。
眼看着就到了正午,外面的太阳也明晃晃地耀人眼睛。
苏鸿便想着留下王淼在家里用个午饭,只是他的话还没有来得及开口,沈丘就一路小跑进来了花厅。
他结结巴巴地:“……老爷……大兴阮二爷领着人过来府里了……奴才也拦不住,这时候已经过来花厅了。”
苏鸿:“……”
他站起身来,看着眼前的王淼,莫名就有些心虚。
沈丘欲言又止,“老爷,阮二爷可能是心情不大好……”
他也不知道怎么说,又试着表达:“就是阮二爷的脸色看着不好,也不是不好……就看着还是很平和,但脸上没有以往的带着笑……”
沈丘一下说阮二爷的脸色不好,一下又说阮二爷的脸色看着还很平和……苏鸿都快要被他绕晕了。
但是苏鸿看着眼前的王淼,又想到阮二爷,不免就有些心虚。
“那啥……”
苏鸿咳嗽了一声,和王淼说道:“家里来了客人,就不留贤侄了。等改日……”
苏鸿的话还没有说完,阮清川就大步走进了花厅,他朗声说道:“相逢即是有缘,又何必等到改日呢,不如大家一起用个午饭?苏大人,你觉得如何?”
苏鸿有些弄不清楚阮清川话里的意思,却又不敢得罪阮清川。
他只得笑了笑,和王淼介绍起阮清川,“他是大兴阮清川阮二爷,如今的詹事府少詹事。”
随后又和阮清川介绍王淼:“他是太常寺少卿王井栏的次子王淼。”
阮清川俊雅的脸上还带着笑意,眸里却十分冰冷。
他看着王淼,没有说话。
王淼拱手给阮清川行礼,还算是稳的住,“后生给阮大人请安。”
大兴阮家在燕京城是有名的世家贵族,这个倒是无人不晓的。阮清川是两榜进士做的官,他也是有所耳闻,只是第一次相见。
阮清川随意找了位置坐下,后背放松靠着椅背,和王淼说话:“我知道你。”
岂止是知道,他用半日的功夫就把整个太常寺少卿王家摸的一清二楚。
太常寺少卿王井栏祖籍保定府易州,是去年升官后来的燕京城,他有两个嫡子,一个庶子。嫡长子唤王淮,已经考进了翰林院庶吉士。次子便是王淼,少年的举人。庶子年岁小,尚在襁褓之中。
“阮大人知道后生?”
王淼笑了笑,有些吃惊。
他站直了身体,少年隐隐的透出些锐气,“后生碌碌无为,最是个平庸的。”
苏姝在帷幔后面看着,一颗心揪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