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的一切事物停住,雁双慢慢抬起头来,对上他的双眼,不炽热,只是平平淡淡,隐隐藏着一丝希冀。
沉默几秒,她试探着询问:“为什么是我道歉?”
“你想我先道歉?”
她没有藏着掖着,也没有去跟他打太极,直白地点头:“嗯。”
吵架也是他先离开的,也是他先不接电话的,也是他先结交别的朋友的,所以错在他,理是这么个理。
“那我跟你道歉。”
下一秒,他说:“雁双,对不起。”
谁先道歉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想要他们两个和好。
没料到他这么速度,好歹是位影帝,身份与以往不同,没想到姿态这么快就被他丢了。
雁双还处于一种不可置信的状态。
宋时遇还是侧着身子,身后是敞开的窗帘,外面的景色艳丽,一瞬间也在他身后成了陪衬,他笑:“你不接受?”
雁双点点头,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之后,又猛地摇摇头:“接受了。”
他弯腰把地上她的拖鞋摆好,睡衣同她的被子摩擦,无端生出一道异样暧昧的声音:“我道过歉了,你呢?”
思索了一瞬,没怎么犹豫,她也说了出来:“对不起。”
他不按套路出牌:“我不接受。”
“……”
没猜到会是这样一种答复,雁双着实是被上了一课,她盘算了几秒,模样真诚地问道:“还可以不接受吗?”
宋时遇装模作样地嗯了一声。
雁双无奈:“那你要怎么样才接受?”
没有任何犹豫,他丝毫不客气地开始提了:“青娱最近找你的那个角色,你接了,我就接受。”
雁双总觉得这像一场套路,只是她没有立马能甩出来的证据而已,反问他:“为什么要我接,是因为是你公司投资的吗?”
好半晌,宋时遇点头:“差不多。”
她没再多问了:“好,我明天跟经纪人说。”
“嗯。”
宋时遇低头笑了,那双漆黑的眼睛一弯,逐渐覆盖上一层柔意,轻轻柔柔的,比过了这晚的月色。
他伸手去握她受伤的手,拉过来,用一只手捧着,另一只手去拆乱掉的绷带。
中间隔着一个人的距离,不太方便,雁双把腿拿下去穿上鞋。宋时遇趁机移动,把两人的距离拉近,属于她身上的气息传递回来。
雁双抬头,什么也没发现,只能闻到男人身上的气息带着侵略性覆盖过来。
他又坐过去一点,身子与床摩擦发出轻微的声音,在静谧的空间里逐渐放大。
她以为是不方便,还特意把手往他那边伸过去。
宋时遇抬头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又低下头专心地替她拆被水浸湿的纱布。
手心其实比膝盖要严重一点,许是应了那句话“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宋时遇许是那位“老人”,她没听他的话,执意去玩了射击,所以导致伤口因为拉枪的后挫力撕裂了。
纱布一层层剥开,她抿着唇,闷哼一声。
宋时遇没抬头:“疼?”
雁双:“有点。”
“不听话,现在知道疼了。”
“……”
雁双沉默,面子上有些挂不住,毕竟上午那个朝着射击场自信走过去和刚刚喊疼的人都是自己。
正好宋时遇没抬头,她也没觉得有什么,自顾自的盯着他的后脑勺,还有他脖颈的位置。
好像有句话说的在他身上完美应证了:长的帅的男人,连后脑勺都好看。
下一秒……
毫无征兆地他突然抬起头,眼皮一掀,直直地盯着她。
那张脸带着一点点云淡风轻的笑,眸中藏着清明,头顶的灯光落在他眼里,明亮的厉害。
像做坏事被抓包,雁双怔住不动,回神以后头皮发麻,正准备偏头移开视线——
“雁双。”
他轻笑,一字一句,细枝末节里带着愉悦一般叫她的名字。
房间里没什么声音,隔着一扇玻璃门,能听见外面薄弱的风声。
头一回被人用这么连绵的声音叫自己的名字,雁双三魂跑走了七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