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面积大,秦老爷子站在二楼楼梯口,这一声甚至有了回声。
她回头,脸上还是带着那股来自骨子里的不卑不亢:“您都一把年纪了,怎么还玩这种小手段。”
秦宏知道这个孙女也是个两面品性,一边往楼下一边说着:“你的婚事我给你安排好了,江家那孩子我考察过了,除了贪玩了点,其他方面还能入得了我的眼。”
江家只有一个孩子,属于江家三代单传,现在的持股人是江老爷子,百年之后,掌权人自然落在这个孩子手里。
不管怎么样,两人将来也能在各个领域互相扶持。
秦宏坐在沙发上,佣人上了一杯水,一缕白烟腾上半空。
秦家有规矩,虽然平时随性,该守规矩的时候还是要守着的,秦宴书拐回去,姿势规矩地坐在对面。
“我现在还不想结婚,就算以后打算结婚了,也不可能联姻,我一个人就可以把秦氏做大做强,不需要靠任何人。”
这句话没有夸大其词,她秦宴书也有足够的自信。
秦宏抬头,声色威严俱厉:“你从小就应该知道,有些事情你无权做主,这就是生在秦家衣食无忧的代价。”
完全一副警示的意思。
从小到大他一直是这样,父母哥哥车祸去世之后,他把她当成了一个男孩养,培养了一个只会听话照做的躯壳。
在他眼里、在这个家里,她只是一颗棋子,落在哪里,是输是赢,全由他说了算。
“如果我不答应呢?”秦宴书眼角生了几分冷意,反抗他的专/制,“是不是又要像我九岁那年一样,随便找个地方丢了。”
秦宴书这辈子第一次叛逆这个家的迂腐是在九岁,她不愿意活成一个男孩子,秦宏就给了她一个教训。
把她丢了,他派人盯着她,但不给她任何东西。是想她认错,乖乖回来当一颗听话的棋子。
九岁的秦宴书没有能力反抗,成了秦家的棋子。
秦宏没有回答,也没有动容,还是那副冰冷无情的模样。
答案显而易见。
没有人会留着一颗掌控不了的棋子,秦宏更不会,他可能还会毁了那颗棋子。
秦宴书自嘲地笑了声:“那我呢?我就那么无足轻重吗?我衣柜里除了西装还是西装,您是不是都忘了我是您孙女而不是您孙子了,还是您只把我当成一件牺牲品,一件可有可无的物品,谁需要了就送给谁。”
这句话激怒了秦宏,他顺手拿起茶杯往她身上扔,偏了一分,落在她脚边,热水溅在她裤子上。
她没感觉到难受。
“有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你少给我犯浑,我说的话就是命令。”他怒不可遏,“让你干什么,你就该老老实实地照做!”
其实秦宴书大可以抛下这一切,现在她有自己的事业,一样可以风生水起,但是不行。
她这条命是爸爸妈妈拼死救回来的,她要护着秦家,用一辈子,用这条命。
秦宴书没再说话了,算是默认了这场谈判的失败。她站起来,脊背依旧很直,傲骨也依然在。
墙上的复古时钟走动着,秒针和分针的声音异常清晰。
九点钟了。
外面的星空很亮,月是圆的,星是闪的,在天际坠着,一闪一闪的。
秦宴书走到门口,转过身来,眼里无光,只藏着无穷无尽的疲倦:“爷爷,其实我以前想过,如果我也在场车祸中死了……”她声音一顿,“该多好。”
她声音沉沉的,好像这是一个愿望似的。
之后,她转身离开。
院子里摩托车声音越来越小,直至不见。
佣人走进来收拾碎在地上的杯子,瞧见秦宏上楼的背影,除了落寞就只余下孤寂。
开了五分钟,秦宴书难受的不行,胸口压着一股疼,她把车子停在路边,找了个地方坐着,给雁双打了通电话过去。
对面几乎是秒接,她心情一下就好了一半。
雁双刚收工,累的不行,正在吹头发,接到电话的时候就把吹风机关了:“宴书,怎么了?”
“老爷子给我安排了一个结婚对象,我不答应,他就要撵我走。”秦宴书一副无所谓的姿态,笑着说的,“我害怕被撵出来,就妥协了。”
电话那边顿了一下,雁双其实知道她有能力自立门户,这话是说着玩的,确切的说是嘲笑自己。
雁双也笑着说会当她的后盾:“不用怕,我可以养你。”
她现在有两份工作,很有钱。
秦宴书笑出声,全部的委屈都散了:“你养得起我吗?”
雁双回答,故意哄她:“你花钱很大手笔,还想找鸭子,如果不行的话我就不退圈了,给你挣钱花。”
她会宠着秦宴书。
“老爷子要是让我娶你该多好。”她开玩笑,而后叫她的名字:“雁双,我后悔了。”
“什么?”
“我刚刚跟老爷子说,早知道就死在那场车祸里了,但我发现我还有你,所以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