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困倦地眨了眨眼,福娘子叹气,“让这位娘子当女郎的靠枕吧。”
落缤揽着崔樱,同时还要注意着不弄乱崔樱一头秀丽乌发上的朱钗宝石。
已经为她装扮完的福娘子不在房里了,大伙都去旁的地方等着顾家的人上门来迎娶。
崔樱感觉到身上嗖嗖吹着冷风,她与依偎在一起的落缤同时惊醒,听见门被蓦然推开的声音,还以为是下人提醒她们顾家来人了。
贺兰霆的剑刃直指崔樱。
落缤吓得跪在地上,手拽着贺兰霆的衣角,不停磕头祈求。
而在她一声比一声还响的动作下,在她磕破皮之前,贺兰霆扯开了自己的衣角,飞龙云纹的鞋履顶开了落缤。
“殿下,殿下,求您看在女郎跟了您这么久的份上,求您放了她吧。”
“闭嘴。”
贺兰霆冷淡低沉的嗓音不显一丝慌乱,甚至他握剑的手都非常的平稳,剑刃挪动,贺兰霆握着它从下往上挑起了崔樱的裙裳,将她身下一览无遗。
崔樱的腹部隆起,到了掀开这层遮羞布,就无法掩藏的地步。
心虚无用,她忐忑地望着若有所思盯着她肚子很久的贺兰霆,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
贺兰霆墨黑得像块砚的眼珠子,仿佛蕴藏了许多种繁杂的情绪,其中最鲜明也是最直白的,是冷冰的夹杂着怒火的讽刺,“你说你这个月的月信一直没来。”
月信没来,就代表有孕。
然而这是崔樱放出去故意迷惑他,让他知道的消息。
如今贺兰霆不仅发现她在欺骗,还看到了她月份并不相符的肚子。
谎言被拆穿的当下,崔樱竟没有想象中的慌乱害怕,她似乎早就猜到会有这么一天。
她现在恐慌的是贺兰霆的态度,她不希望他在这么重要的日子里搞砸了一切。
从贺兰霆拿着剑闯入她的喜房起,崔樱就感受到了浓重的不安,她缓了缓微微急促的呼吸,尽量平静的道:“我不是故意要瞒你,以后我会向你解释。”
但是贺兰霆今天能毫无顾忌的过来,就没那么容易三两句话就被摆平。
他看崔樱,面上不显,心底大概在酝酿着狂风骤雨,问了一句,“你是自愿跟孤走,还是想孤抱着你当众从崔府离去。”
崔樱当然哪种选择都不愿意,她不断咽着唾沫,掏空心思细想对策。
她被贺兰霆逼得的呼吸又急又粗。
在崔珣应付完外面的人,抽空过来看看崔樱时,他一路畅通无阻。
“阿樱,你收拾得如何。”
他下一刻出现在屋内,亲眼目睹她妹妹与太子对峙的场面。
贺兰霆勾了勾唇,他看着崔樱瞬间吓白了的脸蛋,在她盈润的眼睛充满抗拒请求,微微摇头的动作中,还是我行我素地侧头,对处于震惊的崔珣说出真相。
那时崔樱呼吸都快停止。
贺兰霆冷酷而残忍地道:“崔珣,你妹妹昏前就失身于孤,得孤宠幸至今,如今她已怀了孤的骨肉。”
平常贺兰霆要做什么事,私下见什么人,都会派亲信下属混淆视野,未免打扰他的好事,还会出来阻拦。
但今日不同了,魏科跟其他下属就没有在崔樱的院子里现身过。
是以崔珣进来没有发现异常,而屋内的贺兰霆更是没有一点畏惧旁人知道的意思,他肆无忌惮地扯下了崔樱跟他之间的遮羞布,他轻飘飘的一句话,就道出了他们二人隐瞒已久的奸情。
崔樱从未想过,自己跟他的事是在这种情况下暴露的。
她望着薄情寡义的贺兰霆,在看见崔珣朝她看过来的迷惘、诧异,再到不敢相信,似失望又似觉得十分荒唐的眼神后,她对他不禁产生了一丝恨意。
这股恨意不单单是责怪贺兰霆这么不顾彼此的颜面,将丑事抖落出来,更恨的是当初堕入深渊的自己。
但他说的又是事实,崔樱的良心让她没办法再次当面欺骗糊弄崔珣。
所以当崔珣问起她时,崔樱决绝的目光同贺兰霆交汇,她掠过他冷峻的脸庞,对崔珣点头承认,“他说得不错。我的确与他有一段过往。”
贺兰霆听见“过往”两字时,再冷漠的神情也出现了涟漪。
崔樱说出来后,整张脸色好看了些,她吐出一口浊气,上了口脂的嫣红嘴皮倾吐着冷静的言语,“阿兄,你先出去,今天发生的事你先放在心里,我待会再向你解释。你只要相信我,我跟太子殿下的旧情,不会干扰到今天的昏事就行。好吗,阿兄?”
“可是……”崔珣见到贺兰霆在他妹妹房里就觉得够匪夷所思的了。
他其实第一时间是选择相信自己的妹妹,而不是去听贺兰霆的一面之词,就算对方是太子,他也会毫无理由的站在妹妹这边。
但是崔樱自己亲口承认了,她像是放下了一道背负了很久的包袱,整张如花似玉的娇容明艳又镇定。
他不禁想到很久以前他怀疑过的事,那时崔樱的身边还有个叫“朱墨”的婢女,那个婢女会驯信鸽,他曾亲自缴获她帮崔樱与人传的信笺。
崔珣猛然回神,瞪向贺兰霆,从前模糊的记忆犹如拨开了神秘的面纱,让他看清了现实的一切。
如果太子私底下与妹妹很早就已经开始往来了,那他之前查到的妹妹的“友人”就是一个掩盖他们私情的幌子。
听崔樱的语气,她似乎是不想与太子继续纠缠了,崔珣两眼一眯,瞪视着贺兰霆手中的长剑,“在事情弄清楚之前,我可以先去房门外等着,不过,殿下用剑对着阿樱这样的弱女子,是不是有些欠妥。”
他其实很担心贺兰霆会突然对崔樱动手,但从头到尾,他都没在他妹妹脸上看到惊惧,她挺着肚子,稳坐在那,仿佛面临的不是吃人的野兽。
“阿兄,放心,他不会伤我的。”
崔樱朝他道,手同时抚摸着肚子,“他还想让我为他生下这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