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来的较晚,奔波一路的王孙贵族再好奇,也没什么力气议论新传来的消息,大家各自在居所里养精蓄锐,只等明日跟随大队人马进入赤侯山。
崔樱原本还担心自己住进来会打扰贺兰妙容,结果到了地方才知道,她住的地方与贺兰妙容还是隔的有一段距离,庭院深深,静谧而不被惊扰。
即便有贵族女眷前来问安,也是在贺兰妙容那边,因此,同样帮崔樱免了许多没见过的人的交际。
她从进来以后就没出去过,晚食也是由人送来房里,吃完了就收走,崔樱消食过后便去沐浴了,等她出来,行宫的下人来禀告,说顾府君来探望她了。
崔樱刚洗褪一身疲倦,这里清幽安静的环境让她感到怡然轻松,正打算早些就寝,诧然听到这个消息,脸上自然而然少了几分悦色。
落缤:“女郎要是不想见,就派人说是已经睡下了,不便打扰。”
崔樱是不想见顾行之,今晚她从贺兰霆的御驾上下来时还被他看见了,当时他的眼神让她感到十分的冒犯和不舒服,就好像她背着他做了什么坏事。
他这时候来见她,肯定不是为了探望她那么简单。
崔樱有些疲累,刚清爽不久,不想为了顾行之又弄得心力交瘁,于是按照落缤说的,让下人回话,草草打发他。
可是不到片刻,传话又来了。
下人匍在地上的身姿越来越低,头抵着石板,略有几分惶恐的道:“奴已经按照贵女吩咐的和大人说了,大人说……愿意在外面等到天亮女郎醒来,不然不会走的。”
这可是在贺兰妙容的居所,顾行之竟然还敢这么嚣张,想必还是依仗他是顾家人的身份,又与贺兰妙容是表兄妹的关系,才会说出这种话。
说来说去,他不过就是不见到她不肯罢休。
“算了,我去看看他到底是来做什么的,落缤,帮我更衣吧。”
崔樱见到顾行之时,他正大马金刀的坐在屋内,让她没想到的是,他竟然还带了个人过来,那是个面生的未曾见过的年轻女子,正跪在顾行之身旁为他捶膝揉腿,时不时含羞的与他对望。
崔樱一来,顾行之也没有收回正在把玩娇媚女子发丝的手,他甚至并不顾忌崔樱在面前,就十分放浪的调戏对方,态度轻慢无礼,全无以前在她面前伪装起来的温柔多情,风度翩翩的模样。
她进屋的脚步一顿,顾行之便抬眼看了过来,手还挑着身旁女子的下巴,玩味的道:“你来了。”
崔樱不懂他身边怎会有这么多的女子,招惹了一个又一个,她不太适应的别开目光,隐忍的道:“你有什么事,尽快说吧。”
她尽量不去看顾行之和女子调笑的一幕,但顾行之却故意盯着她道:“我还以为你不会出来见我,正准备打算在这里坐到天亮。不过明日还要射猎,坐着不大舒适,我看还不如就在你这里借住一宿。”
崔樱早有预料顾行之来找她准没好事,但她没想到会是这种挑衅,就像是特意来给她难堪的一样。
崔樱让自己冷静下来道:“你别太过分了,这里是九公主的居所,我只是暂住在这里。”
顾行之露出要较劲的意思,“哦,可妙容也是我表妹,你和我又有婚约,那就算不上外男,我在你这里歇一晚又不做什么,哪里算的上过分。”
他说话间,还在撩拨身边的人,而那女子也娇羞的回应,崔樱眼神瞥过去,不带一丝情绪的道:“你要是只真喜欢,我也不阻拦你,你是一个人住,还是两个人,我都管不着。上回我就说过了,都随你便,只不过我要提醒你,这回春猎八公主也来了,你难道不怕她知道你四处风流后,心怀怨恨。”
崔樱对贺兰妙善折磨她的手段记忆犹新,她不觉得顾行之身边那个身份低微的女子有能力承受,要是被她为难,终究不过是个可怜人。
顾行之盯着崔樱的脸,感觉到了她对自己的冷漠,确实是没有要管束他的样子,没有过多的表情,伤心失望都没有,只有淡淡的厌恶,和上回见到他和寡妇在一起,全然不同便冷笑起来。
顾行之:“你放心,我带她来,也不过是为了试一试你,看你会不会说到做到,现在我验证完了,也就不会再带她来了。没有温香软玉,你还真以为我会留在这里干坐一宿。”
崔樱就知道,他是想看自己恼羞成怒的样子,只可惜她不会如顾行之所愿了。
既已决定这么做,她就不会后悔,顾行之再过分,她除了厌恶没有其他想法,“那你来是做什么的,没有事了就请回吧。”
“急什么。”顾行之拉着身旁的女子起来,推了她一下,命令道:“去外面等着。”
“是,郎君。”
崔樱那女子的声音,顿时目光跟了过去,她脸上的诧异被顾行之看个正着,“是不是对她有几分印象?”
何止有印象,崔樱更是难忘。
那女子的声音对她来说十分耳熟,她就是在顾家别院的书屋里,与顾行之偷偷欢爱的人。
也是她亲口引出了顾行之羞辱嫌弃她的话,崔樱终于恼了,“你故意的。”
顾行之:“生气了?”他走得到她跟前,反问一句,“这样就生气了?那你有没有想过,我看到你从太子御驾上下来会不会生气。”
崔樱愣怔,目光看到他一脸怒色,“你说过你们没有干系,这回又是怎么回事。”
他果然是来质问她这个的,崔樱晚上对上他的眼神,就知道被他记在心上了。
崔樱明白了,“所以,你故意带她来气我,就是为了报复我和我阿兄乘了太子的御驾。”
顾行之不说话,只蹙起眉头瞪视她。
崔樱的确被他看的有些心虚,她这人,从小到大没做过坏事,撒谎更是少,却在遭到顾行之的羞辱,跟贺兰霆搅在一块后,越来越能面不改色的说出谎言,甚至还能伪装出可怜无辜的表情,足以令人相信她。
若顾行之以为这样就能逼她露馅,那就错了,因为这回从御驾上下来,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崔樱:“出城之后,与太子殿下一行遇见,是妙容公主邀请我和阿兄过去的,为了打发时光,我们四人在御驾里不过打了几局牌,其他的什么也没做。后来在半路上,我乘的那辆马车坏了,便只能继续留在那直到行宫。”
顾行之:“那妙容呢,她难道没有车辇,你为何不与她一起。”
崔樱感觉他质问她的语气不大对劲,就好像他们之间感情很好,而他心里不舒服了般。
崔樱不明所以的道:“我已经说了,一路上并不是我和太子独处,我阿兄也在的,你不要误会。妙容公主她从始至终都没有回去她的御驾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若是也不明白,不如去问一问她。”
她声音向来软和柔嫩,虽然有时会因为紧张带出一些颤音,但一番话下来神情无辜真挚恰到好处,也可以解释她是因为情绪激动才,才出现这种反应。
“你若是因为这个,才特意来找我麻烦的,那我会误以为四郎你,是不是因为喜欢我,在意我才这么做的。”
顾行之表情倏忽变得可笑至极,他像是被崔樱的话镇住了,难以言喻的盯着她,片刻又脸色一沉,干脆有力地反驳道:“别想了阿樱,你不是我会钟爱的那类女子,而且你的脚……让我愿意接受你做我的妻子已经是极限了。我只是来确认一下,你会不会背着我不守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