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这么一番折腾真挺管用,秦禾最后吊完一瓶生理盐水,睡了一觉,现在特别精神抖擞,头不晕也耳不鸣,还跟隔壁床的老大爷唠了会儿嗑。
老大爷跟她说:“你昨天送进来的时候都不省人事,浑身是血,可把你那对象吓坏了。”
昨晚她眼前阵阵发黑,最后谁的脸都看不清,只隐隐记得唐起身后一道白烟如雾的影子,她甚至不敢断定,是否是自己眼花。
思忖间,唐起端着餐食进来,刚要撑开小桌板,秦禾摆摆手:“一会儿再吃吧,我想出去走走。”
唐起明白,她说走走其实是有话要避开外人说。
唐起去扶她,秦禾摇头,自顾往外走:“没大碍。”
出了急诊大楼,两个人往停车场人少的地方走,秦禾关心了一下南斗的情况,才沉声问:“向盈跑了?”
唐起点头,后来贞观那抹残留的执念消散之后,向盈趁乱遁逃了。这无异于放虎归山,此后绝对会找上秦禾,着实是个天大的隐患。
秦禾心知肚明,毕竟自己这身骨血,可是向盈费尽心机养了千余年才养出来的,所以她不达目的,决不可能罢休。
唐起为此提心吊胆:“回去你就搬来跟我住。”
秦禾忽地笑了:“你保护我吗,祖师爷?”
唐起一愣。
其实秦禾都不知道该怎么问,好像在预料之中,又在预料之外,她其实早就有过猜测,但真到这一刻,多少有些难以适应:“你真是祖师爷转世啊?”
唐起昨晚的所作所为,可以说是出于本意,又并非本意,脑子像是分裂的,因为这副身体好像根本不受他控制,就跟被夺舍了似的,他说不上来。因为中间很多事情想不通,也续不上,唐起虽有质疑,但向盈称他师祖,贞观又叫他师父,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不信。
秦禾遂问:“你没有想起关于前世的记忆么?”
“没有。”
秦禾脑回路清奇:“估计转生投胎的时候干了两碗孟婆汤。”
唐起:“……”
“也不对呀,”秦禾突然想起来,“谁说没有,你之前不是总会做一些乱七八糟的梦,还梦见过贞观,也许那些根本不是梦,而是你的前世记忆呢?”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唐起回想了一下,感觉八九不离十了:“不过……”他迟疑道,“贞观为什么要摆这么大个阵,就为了复活……我?”
今早看到铺天盖地的新闻资讯,唐起着实懵了好一阵,因为昨晚那一场震荡,千真万确波及到了全国各地。
举国上下,人人都在说地震。殊不知,是他们触动了大阵的根基。
后来唐起心有余悸,因为好像差点出大事,万幸那场震颤之后,山河归寂。
秦禾也挺纳闷儿,但依向盈所言,贞观生前费这么大劲,的确就是这个目的,她还清晰记得贞观最后的遗言:“他说谁在等你回家?”
“贞白?”当时贞观道出这个名字时,唐起没来由的感到刻骨铭心,但此刻重提,他只觉得茫然。
“贞白是谁?跟贞观老祖一个姓,必然关系匪浅。”秦禾思索,“还会在等吗?”
唐起摇头:“那不现实,谁能活这么久?”一千年什么概念,轮回辗转都不知道多少回了,怎么可能还在等。
“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秦禾神色凝重,“贞观老祖的一缕残念,都在此守了一千年。”就为了传达那句:“弟子,幸不辱命,来接您回家。”
唐起蓦地怔住。
一千年岁月更迭,生死轮转,早已尘归尘,土归土,所有前尘往事化为云烟。然而贞观的千年弥留却告诉他们,有些东西,无论过去多久,依然矢志不渝。
或许那个等他的人,不一定活着,但也没有离开过。
唐起垂眸,突然觉得沉重无比。他琢磨良久,另一个问题来了:“这个说的回家,是回哪儿?”
这贞观走得匆忙,地址都没留一个,他既没有前世记忆,怎么知道前世的家住哪儿?
秦禾啧了一声,挺伤脑筋:“这个嘛……”
“你知道你祖师爷的家住哪儿吗?”
秦禾说:“我只知道他最初是在太行道修行,住在太行山,后来学有所成叛变了,至于去了哪里,我还真没有什么印象。”
唐起很诧异:“叛……叛变?”
”也不知道真的假的,我师父有本古籍上应该有记载,但是只有寥寥数笔,记载的也是关于他开创观香断事之类的,本事挺大,被我收在屋里了,回去我找出来看看。”秦禾盯着唐起,“不过呢,江湖上,祖师爷的风评不大好,跟你现在这性格,差挺大。”
“什么风评?”
“嚣张,跋扈,离经叛道。”真的没有一个好词儿,后来还跟邪魔外道为伍。
就这人品,是怎么教出贞观老祖这种品学兼优的好徒弟的?
本来心事重重的唐起忽而笑了:“你这算不算当着我的面说我坏话?”
秦禾跟着笑,气氛总算没那么压抑了。
此时几个人过来开车,唐起拉着秦禾给车子让道:“回去吃饭吧,一会儿该凉了。”
“欸,”秦禾想起来,“咱们赶紧办理出院。”
唐起本来不同意,因为她昨天伤得不轻,岂料秦禾来一句:“我伤口愈合太快了,我怕吓到那帮医护人员。”
唐起惊了:“愈合了?”
“都在结痂了,不然一会儿护士来给我换药,该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