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比了个手势:“这么小,颅骨都不到拳头大,混在土壤表层,完全被暴露出来了。”
“特别可怕,然后又听见一声啼哭,吓得我们拔腿就跑,帐篷都没来得及收拾,直到这里听不见哭声了,他俩又掉进河里,幸亏遇见你们。”
所以这些人仅仅是看见婴儿的骸骨,且听见啼哭,秦禾道:“大概在什么地方?离这儿远吗?”
其中一个人指了指身后的方向:“不太远,穿过这片树林,有一条阴沟。”
秦禾试着远眺了一下,乌漆麻黑的还被雾气笼罩,她连这片树林都看不清。
娃娃脸女孩小声道:“我浑身都湿了,晚上好冷,肯定扛不住。”
“我也是,衣服和背包都在帐篷里,咱们回去取吧。”
夜晚温度直降,接近零下,不可能穿着湿衣服露宿山野,几人壮了壮胆,掉头回去拔营。
秦禾转过脸:“小唐总,咱们看看去?”
仅仅一个眼神,唐起就知道她打什么主意,颔首:“你先回去把湿了的裤子换下来。”
秦禾利索穿鞋:“不用,一会儿就能干。”
“山里寒气本来就重,夜里的温度能结冰,你即便再抗冻……”
“我发现你这个人有时候真的挺磨叽的,我是真不太爱听。”但还是妥协地往回走。
唐起也感觉自己越来越像个老妈子似的,一点都不酷,但是秦禾这副德行又实在让他无比操心。
你心疼她吧,她还不爱听。
唐起也是第一次被人说磨叽,但凡他跟人交流,哪次不是言简意赅,干脆利落,偏偏到秦禾身上,他开始事无巨细的干涉,然后理直气壮的反驳:“我也发现你这个人有时候真挺不识好歹的。”
“得。”秦禾不跟他争这个嘴,换条裤子,将短棍往后腰一插,又揣几把手术刀片,一柄斧头,走出来。
唐起盯着她手里那把斧头,直接愣了:“你居然还带了这个?”
“防身嘛,万一遇上财狼虎豹,我一斧子就能放倒。”
“你是怎么过安检的?”
“过什么安检,昨儿个在县城买的。”秦禾说,“你觉得有没有可能,他们说的这地方,就是贞观老祖的埋祟之地。”
“如果是话,那就赶巧了。”
两人往林子里走,地上爬着厚厚的青苔,踩上去像地毯一样松软。
迷雾中又听见刚才那几个大学生在说话:“不应该啊,怎么没有了?”
相距还有段距离,声音并不大:“确定是这个方向吗,咱们是不是走错了?”
“我记得帐篷明明就扎在这里的,怎么找不到了?”
“总不能是被人偷了吧?”
“谁来偷,除了刚刚碰见的那两个,附近也没看见其他人。”
落水的小姑娘声音发抖,不知是害怕还是太冷的缘故:“或者会不会,是被那东西给拖走了?”
另一个女音结结巴巴:“不……不……会吧……你别……别吓我……”
气氛陷入恐慌,男生显然胆大理智些:“再到附近找一找,也可能记错了位置。”
交谈的声音渐渐远了,秦禾跟唐起脚下没停,时不时还能听见他们说:“往这边。”
“你过来呀。”
“雾好大呀,感觉雾越来越大了。”
浓雾迷了眼,明明并肩而行,唐起却感觉快要看不清秦禾的脸,前面的小伙子说:“咱们牵着手,跟紧了,千万别走散。”
唐起心念一动,然后一只手同时伸过来,把他牵住了。但这只手很小,软乎乎的,将将能牵住他一根手指头,唐起顿时头皮发麻,整个人僵在当场。
前方的声音越来越遥远:“牵着我的手啊,往这边走,就在附近了。”
唐起耳朵嗡嗡地,听见婴儿咿咿呀呀地学语:“亲……首……走……”随即咯咯咯地笑起来。
笑音清脆,回荡在四周。
唐起僵硬地低下头,浓稠的迷雾像一层若隐若现的纱帐,笼住一个娇小的婴孩。
唐起瞳孔骤缩,只见那婴孩整张脸以及身上的全部皮肤,像是长了成千上万颗水痘,重重叠叠地拥挤满全身,麻麻赖赖的,无一处平整光洁的地方。
唐起猛地甩开,吓得连连倒退,婴孩立即凶相毕露,尖啸一声,皮球般突然炸起,张大嘴,露出一口密密麻麻的尖牙,朝唐起猛扑过来。
唐起的背后抵住一根树干,来不及闪躲,一记重拳朝那只魔婴怪砸出去。
电光火石间,砸了个空。
秦禾一歪头,险险避开唐起这一记重拳,顺势拧住他的手腕:“唐起!”
他只觉腕上一疼,被对方五指攥紧,蓦地看清对方欺近的脸:“秦禾?”
“小唐总,”秦禾压制着他,轻声道,“走神了吧。”
“我刚才……”唐起一想到刚才,就忍不住起了层鸡皮疙瘩,“看见有个婴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