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在你们看来只是无病呻吟,但我已经不知道怎么做才好了。
无病呻吟只是一种傲慢的说法。每个人对疼痛的承受力是有区别的。对旁人来说不值一提的小事,对你而言却是实实在在的伤口。你的心曾经很美丽,可是现在它已经千疮百孔了。
曾经……很美丽?
是啊,因为你的心一直沉浸在痛苦之中。
……痛苦、吗?对不起,我不是很能理解。
没关系,因为这不是你的错。我觉得你很可怜,从来没有人教过你这个概念,因此你连自己正在受伤都发觉不到。
受伤?我?
因为你感觉到了痛,疼痛正是伤口的证明。只要受到伤害,就会感觉到痛吧。
可是,大家都说,会觉得痛的话,就证明我是个软弱的人、胆小的人、一事无成的人。我不想被大家讨厌,我想要成为那个很强的我。
那么,就停下来吧。
停下来……
嗯。前进也只会徒增伤痛。你已经没有前进的理由了,就这么停下来不好吗?人们不也常说,累了就应该好好休息。你也是一样哦?只要停留在这个瞬间,让快乐的回忆慢慢包围自己,虽然不能治愈已经产生的伤口,却也不会再痛下去了。我想,对你来说这就是幸福吧。
你可以帮我吗?
如果你愿意的话。
◇
电子音响起来的同时,移动终端的通讯软件忽然自动打开了,两种不同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将桃绮一下子惊醒了,
滴、哒哒哒、滴滴————
拼命地响着,
“……呜,好吵……”
“喂!桃绮!你还有心思睡觉?!这种时候你居然睡得着?!”
还有就是,某个熟悉的叫喊。
“凌晨三点钟不睡觉还能干嘛……”她迷迷糊糊地应答着,那边的对话立刻变成了咒骂。她按住因为睡眠不足而疼痛的太阳穴,睁开眼睛一看——
“……不是吧。”
通讯软件开启了视频对话,夏映光穿着那身漆黑的动力装甲,站在大街上,因为anma能的干扰,他的影像显得有些断断续续的。
比起这个,更令人震惊的是他身后的景象。
几乎可以算作狂乱的街头风景。
人们吵着,闹着,在街上互相争执、撕打。深红色的花瓣像洪水一样,将整条街淹没了;山一样的大小的天妃娘娘昂首阔步;泛着银光的鱼成群结队游过窗外;穿制服的女孩子手持拖把与扫帚对峙,而往日衣着得体的政治家们则开始打劫商店……
海水从空中落下,将窗台上的盆栽和衣服冲刷地干干净净,夏映光哪怕穿着动力装甲,也难逃一劫,他的全身湿漉漉地,正奋力将在周身游来游去的鱼赶走。
“那是怎么回事?!”
“如你所见。”夏映光说:“灾厄现象发生了,范围是……整个第七都市。”
而且不是一个两个,估计有几百个吧。
他补充了一句。
“几百个……”
桃绮呆呆地看着这一切。
“所以别发呆了!现在这座城市的全部骑士都被调动起来了,就差你了,笨蛋。”
“啊,是只有第七都市,还是说别的城市……”
“不知道呢。灯塔估计把整座城都封了吧。与其担心别人,还是先想想自己的事情吧。”
说着就挂断了通话。
桃绮这才意识到,嘀嘀嘀的电子音原来是灯塔的指派通知。
她的家位于市郊的山上,是个人烟稀少的偏僻地方,因此没有发觉。等她走出家门,从山坡上往下望去,才发现城市已经变成了五彩缤纷的灯球。
理所当然,所有的公共交通全部停滞。
她连忙跑到车库,将汽车发动。一面踩着油门往山下猛冲,一面将灯塔的指派接下来,装置着动力装甲的立方体漂浮在她的身侧。她花了大概十分钟的时间到达市区,一开进街巷,绿色的鸟儿就啪地一声撞在玻璃上,桃绮吓了一跳,没拿住方向盘,车子在地面上转了半圈,差点冲进旁边的商店。
她刚打开车门,就差点吐了出来。
市区里的anma能浓度高的吓人,哪怕是适应性非常好的桃绮,也免不了一阵恶心。更别提那些普通人了。
“……灾厄现象只能是过去曾经留下痕迹的事物,但现在这样……”她一刻不停地换上装甲,虚拟的长枪浮现在手中,将一个灾厄的核心击碎。这个活动的鲜艳塑料人偶很显眼,桃绮几乎没有使力,就轻而易举地击碎了。
但是击碎这一个核心根本无济于事,塑料人偶的残渣附近倒着几个人,似乎是玩具店的人。在人偶破裂的下一秒,一个木头的城堡又飘了起来,似乎形成了新的核心,店里的景象也随之发生了变化,大家的身体被轻飘飘地托起,像积木一样被迭放在一起。
“……要怎么办啊,这个。”
桃绮傻眼地看着这一切。
移动终端响个不停,几乎都是来着同僚们的消息。
“桃绮!”她随意点开一条,是黑砾:“你在哪里?”
“我……”她看了看周围:“我在巴兰乌斯区附近,这里乱七八糟的,为什么会同时出现这么多灾厄现象?!”
“我不知道。”黑砾说。医院现在完全变成了恐怖片现场,病人们都像是疯了一样,医生和护士全躲在会议室,因为哪怕是截肢的病人也站了起来,要和医生打架。我和玲玲在这边,只有我们两个人,灾厄的核心却多到数不清,我们只能勉强保护还清醒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