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内容来自一封信件。於二一四五年一月一日,格林威治标准时间零四零零时,送达联邦宇宙军静止轨道舰队旗舰妙尔尼尔号的舰长寝室。
尊敬的Ai德华:
久疏问候。
我是罗沙.圣地亚哥。
既然实T信件不会经过网络,也不会留下副本,我想我应该可以大胆地用我们习惯的方法来G0u通。不过,我想这也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为二十年前的升迁向你送上恭喜与祝贺。
恭喜你,基尔上将。如此看来,宇宙军元帅一职也指日可待了。
托福,我已经成为了行政区总督。而我也相信你已经得知了,不管是通过任何方法。
依我和你的习惯以及职业素养,我打赌你一定在静止轨道上注视着地球发生的一切。近一个月来的事,特别是数星期前的台北,不知在b卡门线更高之处看不看得见。那起事件真是让我好生烦恼。如果你打算在最近前来福尔摩沙旅游,我作为行政区总督也好,友人也好,都强烈建议你把行程延後,直至重建工作完成。推迟一年左右应该可以了,也许你可以在福尔摩沙渡过二一四五到四六年的元旦。
这次事件里,银马鞍和水滴也就是井上和威尔也来了。有一晚,他们抬头猜测着哪一颗星是从贵舰队出发的光芒。更打开了星图来对b。如果是真的星星,他们就要喝一杯龙舌兰。结果几乎把我私人藏酒都喝光。看来你的评价是正确的,他们就是无法成长的特殊人种,就算再过一百年都会活得像小孩子一样。好不容易保住了一瓶贵腐,决定随信附上送至贵舰。请不吝享用。
好了。近况就分享到这里。
接下来是正事。如果有让你认为我「无事不登三宝殿」,请见谅。不过我相信你会理解的。
尚记得《大息兵令》之後,星室成立之时,贵官与我起过好一番争议。当时的我相信联邦高层给予星室极大权力只是新政权未稳定时所采的应急措施。当政权稳定下来,权力应当渐渐地被收回。即使事与愿违,其他行政区里上至总督府下至民众都不会放任如此的不公,继而向联邦施加压力,好让权力分布再一次平衡。
贵官则是认为我过於理想化。
如今,我重新回忆起这段讨论,认为贵官的预言也有正确之处。数日前,我旁观了一名自称星室探员的nV子为另一名罪犯行刑的过程。Si刑。枪决。
我不知道联邦内部有否相关消息流通。依星室的行事,相关记录应该未曾离开过福尔摩沙和月球。因此,我现在可以为你点明,Si刑犯的身份是哈蒙.列根。安佐.列根和平部长之子。出於同样的忧虑,我也应该声明安佐.列根亦已於同一天身亡,Si於哈蒙.列根的枪下。此外,瑞士尚在安排接替和平部长之位的人选。如贵官认为此事的可信X成疑,大可以耐心等一个月左右,即会从新闻看见新任和平部长的就职。
至此,若是告诉你「我想讨论的不是星室,也不是Si刑存废,而是列根家的故事」,也许会显得唐突。但是,我认为列根家一连串的事件背後尚且有更多Y谋,而且与你我主要是身为宇宙军上将的贵官会有深切关联。不仅是星室存废问题,更是整个地球圈的安危。
这也不是正式的事件报告。报告文书我已经上呈到瑞士。然而,他们却让我把档安交给星室保管。到这里,贵官应该已经看出端伪了。如果事情已经落幕,星室方面也已经结案的话,他们不需要把一切资讯紧握不放,而是像过往的其他案件一样,把资料交由瑞士归档,让政治家们来处理後续的政治事务才对。事实是他们没有这样做。我不由得怀疑这所代表的明显事实:案件尚未结束。一如我重新审视哈蒙.列根的故事之後所得的结论。
这一段有後期补写上去的笔迹以下将是一个稍长的故事。而且一切都只是我的猜测,是「脑补」,而非推理。请你在空闲的时候,佐以随信的酒品赏读吧。
事情要回去十年前。
二一三二年,中华行政区。
列根和平部长和他十二岁的儿子正在上海进行视察。偏偏,当时的上海也爆发了反对让行政区成员强制植入脑装置的暴动。
之後的事没人知道,准确来说是没人记得了。可是,在瑞士的档案库里记载得清清楚楚。
包括徐武用三田重工的战略机甲大闹台北的那个人的母亲在内,当晚在警民冲突中有三名警察殉职。三个小时後,瑞士向北京下达了镇压许可。再一个小时之後的记录中,三十名极端主义分子被镇压,也是就地处Si。
这当然又是另一个谎言。正确数字是Si三百人,失踪一千二百人。而这还只是联邦有记录的。
真是凄惨。想像一下,目睹了那一夜发生的事,会对一个十二岁孩子造成多大的心理Y影。
所幸,他很坚强。他也很善良,他觉得再邪恶、疯狂的宗教信徒,不论是十字军、圣战士还是神学士,都不应该遭受这种残酷的大nVe杀。他也很聪明,开始思考起了自己生而在世的责任是甚麽。他觉得自己看见了这件事,就有责任想方法让这种事情不再发生。而为了寻找这个方法,他开始思考起一切问题的根源。
聪明的少年认识到了一个定律。
历史证明过的定律。
联邦承认的定律。
甚至可以说联邦成立和平部的目的就是对这种循环定律的一种反抗。
一切从混乱开始。
混乱即是无序。无序即是自由。
「……古典派的权利论者们,认为自由是不受限制的状态。不受限制,带来的只有混乱。……」
这是哈蒙.列根发布的犯罪宣言里的一段话。
在混乱中,人开始追求稳定,因而生出了秩序。
秩序为了维持稳定,开始使用权力,定下规则,列出了可以做的事,还有不可以的事。换言之,秩序开始限制了自由。
如此,人们又会开始反抗权力,追求自由。
权力发现自己无法生效,开始更用力地限制人民。
人民为了对抗限制,便开始自发地无视那些限制。
起初只是示威。然後权力就开始禁止示威。
禁止了示威,人民就会把示威升级成暴动。
暴动出现了,就需要武力镇压。
为了对抗武力镇压,民众又会开始升级武力。
如此类推,继而失去第一条人命。
一条命变成两条命,两条命变成三条命,三条命变成三十条命。
然後是三百、三千、三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