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声,清脆又响亮。
“去你大爷的!”
趁冥霄被扇得怔忡迷茫之时,雁宁又踢又踹,使劲钻出了他的怀抱。
才站稳身体,便指着冥霄鼻子大声叫骂:“日你爹!耍老娘一次还不够,竟然还有第二次!!!”
她一手攥着索链保持平稳,一手从头到脚指着男人批判:“你等着,等我出了幻境,非得掀了你的老巢!”
“从魔域就欺负我,回到仙门还阴魂不散。知道我害怕还要吓我,我招你惹你了?你就不能滚回你们妖界去?”
“我只想好好活着,到底哪里不对?为什么一个个都阴魂不散,不肯放过我?!”
雁宁越骂越生气,当最后一个字落下,两眼已经泛红,满腔怒火堆积在胸口,不上不下,如鲠在喉。
云扶风尚且没解决,结果现在又来一个幻妖。
她当初,真的不该答应去魔域。
否则也不会惹出这么多事,牵扯出这么多麻烦。
原本她可以做一个寻常修士,稳稳当当过自己的日子,长长久久地活着。
既不用担心秘密暴露被逐出师门,也无需害怕被人寻仇、被仙门审判,生死不由自己做主。
可现在呢?
她怕的事终究一件件找上门来。
她梦想的生活早晚会离她远去。
强烈的恐惧与惊惶,终于凝结成一间密不透风的囚牢,将雁宁死死困在其中。
望着眼眶泛红的雁宁,冥霄欲言又止,最后只低低叹了一声:“对不起,不该这样吓你。”
这声道歉平平无奇,却让雁宁一下子掉下泪来。
不知是不是受了樊千盏梦境的影响,她只觉得胸腔都钝钝地难受,眼泪不由自主地向外涌。
这些时日积攒的烦恼与委屈,似乎都找到了发泄口,叫嚣着让泪水“开闸”流淌。
见雁宁伤心更甚,冥霄越发不知如何是好,只得一声声哄道:“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是我不好,莫要再哭了。”
……
眼泪仍旧大颗大颗地掉落。
雁宁哭起来并没有声音,只是默默地流泪,即使憋得难受也不出声,仅是紧咬着嘴唇,脸颊鼓起,犹如一只可怜兮兮的兔子。
注视着她这幅模样,冥霄第一次感觉心里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滋味。
酸而涩,就像是咬了一口没有成熟的青果。
他叹了一声,随即伸手将雁宁搂进了怀里。手臂力度很轻,不掺杂一丝情欲,仅仅是一个单纯的拥抱。
“算了,想哭就哭吧。”他轻声细语地低哄,手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乐意出声就出,我听着呢。”
话音落下的刹那,雁宁的哭腔随之响起,彻底地哭,不忍也不堵。
此时此刻,女子的身体抱在怀里是柔软的。
她伏在他怀里,头脸都埋在他肩膀上,旁若无人地抽泣,但细细体会,却能觉出一丁点儿依赖的意思。
尽管这依赖大概率是临时的,但还是让男子心里发痒发烫。
冥霄微微垂首,轻轻嗅着雁宁的发香。
忽然他抿起唇,嘴角荡漾开一个很轻浅的微笑。
那颗生的青果,依旧在他心里发酵,但在那股酸涩的滋味过去之后,却尝到了细微而绵长的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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