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妖王一直以妖气相护,这柄自从踏入天衍宗后便一直伴着他的软剑终究只是俗物,更算不得是他的本命剑,怎么能扛得住剑主狂怒之下的全力一击?剑尖碎开的声音微不可闻,只看到银白的碎屑在阳光下四散,如同鹅毛大雪纷纷而下。
逐风势如破竹,眼看着离妖王的胸口仅毫厘之差。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颜洵顾不得多想,赶忙拨响琴弦。
癫狂之人思绪纷杂,自是更易受到乐声的影响。尖锐的耳鸣如同长矛刺破玄明的头脑,他眉心微皱,手上动作一滞。
几乎是同一时刻,妖王展开双臂,向后急急掠去。
剑主飞快回神,可是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时机。
逐风仅来得及破开妖王的袖口,而后落空。
玄明顾不得收剑,不可置信地望向水榭中的女子,“洵儿,你这是在帮他?”
“师兄,我本也是自愿同琚翔结为道侣的,并无任何哄骗或是欺瞒。”颜洵叹息着,想要结束这场莫名的纷争。
她话音刚落,便看到了急匆匆闻讯赶来的妖族侍卫。领头的第四护法吩咐人保护好王妃,而后躬身向妖王告罪。
琚翔的衣袖有些许破损,但这样的人站在何处都能自成幅画,不光不显得狼狈,反而更添了几分英姿飒爽之态。与之相比,玄明剑主虽然仍带着仿若玉人般的矜傲,一场打斗下来就连额角的发丝都没有丝毫凌乱,可单是看到那双赤红的眼瞳便能窥得这玉面底下的裂痕。
妖族的侍卫仍将剑主团团围住,一派剑拔弩张的架势。
不等琚翔命令他们退后的声音落下,远处的天边又疾驰而来了一艘飞舟。
如此神速的飞舟,便是整个人界也不超过五艘。饶是如此,当上面的人望见王宫里焦灼的局势后,也等不及飞舟落地便匆匆御剑而来。
“今日之事错处全在天衍宗,还请妖王陛下息怒!”天衍宗宗主顾不得收好本命剑,便挡在剑主身前告饶道,“剑主如今道心不稳,是我等一时不察,才给您添了麻烦。”
“麻烦倒不至于。”琚翔饶有兴致地看着剑主在听完颜洵的劝阻后反而更加苍白的脸,方才转过视线,“只是孤同夫人尚且新婚燕尔,便无端担了莫须有的污名。孤可以不在意名声这种虚无之物,但孤的夫人不该受此牵连。孤的夫人何其无辜,饶是剑主指责的是孤,然而谁又能担保不会有人依此借题发挥,无端抹黑夫人的名声呢?况且孤同夫人好歹代表着整个妖族的颜面。这件事天衍宗总该给个说法吧?”
宗主自知理亏,忙不迭地同妖王道歉。说话期间,天衍宗的几位峰主也赶到了剑主身边。几人的手中都藏了法器,严阵以待地围着玄明剑主。
脑海中的嘲笑声越来越响,同宗主的声音混在一起,仿佛是绷到极致的琴弦,只稍稍再施加一丝外力便能断裂。
偏有人这般没有眼色。
也不知妖王是否有意为之,在接受了宗主息事宁人的歉意之后,仍把目光重新投回到剑主的身上,“既然如此,孤只要剑主亲自道歉,此事也算过去了。”
“啪!”无人知晓的颅内,那根代表明清的弦全然裂开。怒火杂糅着难以言喻的屈辱冲昏了玄明的头脑,除了面前那个道貌岸然的妖王再想不起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