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这才是妖王宴请天下宾客的真正目的吧?”宗主紧盯着那顶软轿片刻,终于收回了目光。“不过数年,妖族竟能有如此惊人的财力。”
“的确不容小觑。”落在指尖的花瓣不等玄明碾碎便如雪般消融了,这点灵气于他而言本当如同滴入汪洋的雨水,掀不起半点波澜。可偏偏却如同误触的焰尖,燎得玄明皮肤生痛。
观星台上的人浑不在意底下的这些官司。而今他目光灼灼,若非是遵着礼制,恐怕早就踏栏一跃,迎向送亲的队伍了。以他那向来我行我素的行径,竟然会束手束脚得如同只被擦了爪牙的凶兽,倒是让一些亲近他的人都心生感慨。
观星台近在眼前,两行大雁分开两侧,不敢再挡了喜轿的路。
一只葱白的嫩手将轿帘掀起了一个角,而后是一个袅袅婷婷的身影。
这位未来的妖后身穿喜庆的嫁衣,头戴仙阶法宝打造成的华丽后冠,一张脸遮在珠帘之后,仿佛是笼了烟的江水,看得并不分明。她足尖轻点,踏在恰巧落下的花瓣之上,不待其消融,复又莲步微动,跃至另一片上。她走得风姿绰约,如履平地,身后的裙条如水光云影摇曳。即便看不清样貌,每个人却都坚信,定然是一位沉鱼落雁的女子。
何况这身踏空而行的本事,怕是在修真界中也未有几人可及。
此人究竟是谁呢?
若她有如此高的修为,又为何要与妖族为伍,自甘堕落?
若她是一时不察,受了妖王的胁迫或是蛊惑,那么这位妖王至德的修为,又究竟有多么恐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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琚翔迎上前,伸手迎向他期盼已久的新娘,“阿洵,吉时到了。”
纷纷扬扬的花瓣落在他的长睫上,却挡不住眉间那抹红痕的旖旎风姿,更遮不住他脸上飞扬的神采。上挑的狐眼噙着笑,仿佛暗藏了无数把银钩,定要将眼前之人的一整颗心都完完全全地勾引过来,战无不胜。
细白的小手搭在他修长有力的掌心,琚翔快意一笑,此刻再顾不上所谓的礼仪,另一只手环过楚腰,便将她抱至观星台上。
他出其不意的举动换来了美人的一声轻呼。顾及着今日的场合,她不得不压低了嗓音,又羞又恼地嗔道,“如此重要的日子,下面还有那么多人看着,成什么样子?”
“阿洵也觉得,今日极为重要?”琚翔咂摸着前半句话,只觉得胸膛像是被吹起的孔明灯,又暖又胀,轻飘飘的仿佛置于云端。
“那时自然。”颜洵颇为无奈地从他怀中下来,“平白让那么多人看了笑话。”
琚翔闷笑了几声,顺势将她有些凌乱的裙裾理顺。即便遮着面,琚翔也能想象出她当下的神色,那张芙蓉面所染上的绯红恐怕不输她身上的喜服几分吧?
脸边红入桃花嫩,眉上青归柳叶新。娇不语,易生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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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观星台上携手相视的一对璧人,玄明的头脑间仿佛被刺入了长针,一阵又一阵地疼痛着。分明那女子掩了容貌,他却无端觉得她的身型十分熟悉,仿佛,是他应当相识的某个故人。
明月不归沉碧海,白云愁色满苍梧。
他心底一哂。
莫不是今日触景生情,竟让他随便看到个人影都能联想到洵儿。细细想来,此人又怎么配同洵儿相提并论呢?
他的洵儿怎么会嫁给妖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