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地之外,天衍宗的不少人都聚集在此,等待着那些参加试炼的弟子归来。就连颜洵的三位弟子也在听闻自己师尊出关的消息后,匆匆赶回了宗门。
这其中最瞩目的,还是天衍八峰的七位峰主。他们每一个人在外界都是响当当的人物。不过眼下,他们都围在脸色凝重的玄明剑主身边,试图开解他。倒显得这三位无动于衷的钟明峰弟子对于他们的师公格外冷漠。
宗主拍了拍玄明的肩膀,“放心,颜师妹定然不会有事的。”
玄明的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那块连接禁地和天衍宗的巨石,“若是旁的地方或许还好,但那禁地本就透着古怪……”
玄明少年时,也曾同颜洵一同在禁地中试炼。不知为何,他向来对这个地方没有丝毫好感。
玄明深吸了一口气,胸腔中像是塞着一块冰,刺骨的寒意在体内游走。从知晓颜洵追入禁地的事情后,他就一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不,或许他年少时对此地的无端不满也都缘起于此。
仿佛是颜洵去往那里,就会彻底斩断他小心维系着的,同她的感情一般。
即便这世间所有人都觉得,玄明剑主是皓月当空,高山孤松。可玄明自己清楚,在他同颜洵之间,他才是那个一直在泥土中抬首仰视的人。
她是被他牵着飞在天际的纸鸢,需得他万分小心,才不会被东风吹断了那根连接着他们的细线。可是他清楚地知道,颜洵已经越飞越远,任凭他怎样仰着头去看,也只能瞥见些许浮光掠影。
巨石突然泛起的青光打断了玄明心底不断翻滚的不安。不等宗主下令,他已经指挥着余下几名峰主并代替颜洵的一位堂主在八卦图中结印,开启这唯一同禁地连接的通路。
他不曾料到,最先出现在众人面前的,竟然是身受重伤的玉茗。
旁人倒是毫不意外。
若非是看在剑主的面子上,一个炼气期的弟子怎么能有资格参加试炼?
大家明面上都泰然自若地对此事毫无异议,实则私下里,一些爱交际的弟子早都把玄明同他的这位小徒弟的许多事迹在宗门内传开了。
玉茗的大半个身子都被妖气所侵蚀,皮肤泛着青白色,整个人早已失去了意识,只能偶尔嚅嗫着,低声呼痛。
玄明心头一紧。
这样的玉茗,分明同他记忆中的某个身影更为接近了。
只是记忆中的那个少女无论受了多么严重的伤,都会逞强地推说自己的伤势并不打紧,像是无坚不摧的金石,从来不向外人展露她的任何一丝脆弱。玄明无数次希望,也能有朝一日见到她依赖着自己的模样。遗憾的是他每一次靠近,都不得不认清:对小师妹而言,他不过是个更为亲近的外人罢了。
他长久以来的遗憾,终于在今日,在一个同他的妻十分相似的少女身上得偿所愿。玉茗似是感受到了他的气息,无意识地轻喊着师尊。她的脸上满是稚嫩的信赖,一种晦涩的喜意涨满了玄明的胸腔,就连方才的寒冰都融化在这潭暖水中。
看着眼前饱受痛苦折磨的少女,玄明已经分不清她究竟是自己的小师妹,还是他的爱徒。
不,或许能够一偿宿愿,他自己也无意分清。
剑主脸色肃容地亲自为玉茗把脉。在查探到她本身的伤势比想象中更加严重时,他的脸色更加凝重。
“问芒堂堂主可在?”剑主扬声问道。似乎是犹怕问芒堂的医修水平有限,他复又沉声吩咐道,“快,去给连山谷传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