槛菊愁烟兰泣露,罗幕轻寒,燕子双飞去。
林南嘉斜倚在窗牖边,淡淡地吩咐着一旁的丫鬟,“文兰,准备歇息吧。”
文兰犹豫了一下,“姑娘,殿下说了今晚要过来。”
林南嘉点了点窗外如白玉盘般的满月,“今日中秋宫宴,他怕是没有这个时间的。”
林南嘉看着文兰虽一副恭顺的样子垂着首,却动也未动。她也不恼,自己合上朱窗,走到床边开始更衣。
“姑娘……”文兰还想再劝,林南嘉已经拉下床帏。
文兰是知道她的脾气的。别看林姑娘长得一张温顺娇柔的芙蓉面,骨子里却带着几分韧性,决定了的事情轻易不会听劝。自从她被殿下看上带回倚月苑,就曾逃跑两次,得了殿下好一顿搓磨,如今才乖顺下来。
文兰心知劝也无用,索性为她吹熄烛火退了出去。
但有一点,林姑娘是说错了。殿下向来是言出即行的性格。他若说了今晚会来,那就一定会过来。
林南嘉面冲床外侧躺着,冷月如织铺就地面,为世间万物罩上一层柔和的光。
往年的这个时候,她在做什么呢?大概在同院子里的嬷嬷、丫鬟一起分月饼。前年的月色一如今朝,玦表哥还特意为她送了件小礼物,是他亲手雕的玉鲤。
清风朗怀的公子一袭白衣,长发用玉冠束起,如画的眉眼间有一抹欲滴的朱砂痣,在朦胧的月色下仿若出世的仙人,“南有嘉鱼,烝然罩罩。南嘉,合家欢乐的节日,你也要开心一些。”
每年中秋,玦表哥都会惦念着她幼年失怙,陪她一同赏月。
那玉鲤有些粗糙,玦表哥有些无奈地说是他第一次雕的物件。他还曾许诺,待日后他多加练习,定然要用更好的玉雕换回她手中这个。
林南嘉却很喜欢。
这玉鲤像是她的依靠,支撑着她一路来了京城。若是不然,恐怕她半路便会找了机会自尽。
可是去年中秋,这玉鲤已经被梁允珏摔碎了。就连碎玉,都被他命人收拾得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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辘辘的车辙声停在了倚月苑的大门前,文兰一早就带了下人候在门口。
小叶紫檀造就的马车内下来了一个一身白衣的男子,剑眉星目,丰神俊逸,眉宇间的帝王气度似信手拈来,让人不敢直视他那张俊美的脸。
男主闲庭信步地迈入大门,看也未看一旁跪着的那些下人,随口问道,“她人呢?”
不必特别说明她是谁,文兰已经妥帖地开口答道,“回殿下,林姑娘今天疲乏,已经歇下了。”
“呵,”分明是笑声,却带着冷冰冰的威慑,“孤多日未来,她有什么可疲乏的?”
文兰将头埋得更低,不敢回话。男子已经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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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南嘉是被身上游走的凉意惊醒的。
她睁开眼,迷迷瞪瞪地看着身边坐着的人影,方才认出来人是谁,“殿下……”
“怎么没有等孤?”男子俊美的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在林南嘉眼中却如同吐着信子的毒蛇。
他就是大梁的太子梁允珏。
她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今日有些疲乏,就先睡了。”
梁允珏“嗯”了一声,声音如玉般温润,“现在如何?可要请御医?”
“不必了,已经好多了。”林南嘉乖顺地回道。梁允珏就是算准了她这是推脱的借口,才故意这么问的。
“这样啊……”梁允珏沉吟了一下,几根贯能挥斥方遒又能舞刀弄枪的手指轻易地解开她颈后的系带,“那咱们来做一些今晚该做的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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