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夫人运气真好,你那姘夫抓了我们那位不成器的少门主,要拿你交换。”之前那个男人回来了,笑得不怀好意。
“妾身可没有什么姘夫。”白思芷厌恶地看着他。
“随便夫人怎么说。”那男人目光中带着狠戾,“你害我丢了一条胳膊,这件事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是你自己心怀不轨。”
“哈哈哈,”男人阴测测地盯着白思芷,冷笑道,“无所谓。但那姓萧的想以一换一。我们玹门忙活了半天,结果一分没得到,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既然夫人说他不是你的姘夫,那明日咱们就拭目以待。”
男人撩完狠话就走了。白思芷的心沉了下去。他们这样在刀尖上舔血的人,怎么可能轻易放弃眼前的利益。她心里清楚,明日他们是绝不会放了她的。
桌面上摆着饭菜,但白思芷怕里面下了软筋散。她偷偷倒了一部分饭菜藏在床下,装出已经用过的样子。
她试了试厢房的窗户,已经被从外面钉死了。白思芷费力地掰断一根木条,准备拿在手上防身。
房门又被推开了,这次进来的却是一个瘦瘦高高的男人。白思芷装作服用了软筋散躺在床上,偷偷握住了身下的木刺。那男人不知道怎么了,一路走得摇摇晃晃,仿佛喝醉了一般。
白思芷趁他不备,猛地一击刺向他的下腹。木条插入半寸,这人连哼都没哼一声。白思芷这才察觉不对,她抬头看了一眼对方,只见此人目光呆滞,脸上面无表情,似乎根本感觉不到痛苦。
那人就这样插着木刺走到桌边,用沾着茶水的手指在桌面上机械地写下一行行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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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萧景在临风楼二楼默默等待着。这位置是玹门安排的,似乎是他们名下的产业。几个身怀武功的手下押着那位少门主站在两侧。
萧景没等太长时间,就看到楼下来了一队马车。几个男人下了马,将一个女人粗鲁地拉下了马车。正是萧景心心念念的阿芷。
叁天不见,她似乎瘦了一些,但精神看起来还好。不知为何,这几个五大叁粗的男人都对她有些忌惮,只用了锁链牵着她,几把长剑架在她的脖子上,却无人敢近她的身。
“萧大人,按照约定我们把人带来了。”为首的那个男人断了一截手臂,看向萧景的目光阴测测的。
萧景点了点头,示意他们看向一旁的少门主。“既然如此,那咱们就交换人质吧。”
萧景急忙把白思芷拉回身边,在属下的护送下抬步便要离开。没想到门口的楼梯早就被玹门的人堵住,萧景的脸沉了下去。“你们这是何意?”
“诶,萧大人急什么?这人质的事解决了,但还有几笔账我们还要同您好好算了算。”
萧景皱了皱眉,“人已经还回去了,还有什么账?”
那人扬了扬断了的手臂,“托叶夫人的福,大爷我这条手臂算是废了。萧大人说,这笔账该怎么算啊?而且,我们当初接的任务可是要萧大人的性命。如今我们钱没到手,又白白得罪了江南门阀。萧大人,哪有这么划算的买卖?”
“你可知道刺杀朝廷命官该当何罪?”
“何罪?我们玹门谁手上没沾过几个人命?不差这一件。”那人手里把玩着一个木盒。趁他们不注意,那木盒内弹出一个银丝做的织网,将萧景和白思芷牢牢缠在一起,一根铰链连着那个木盒。
萧景周围的属下瞬间拔刀,有些砍向四周围着的玹门弟子,有些试图砍断他们身上的织网。
“还是别白费力气了,我们玹门的暗器哪是这么容易破坏的?”那人讽刺着,他身旁的手下向四周发射毒针,混战中的人没有防备、瞬间倒地。
眼看着萧景带来的人节节败退,楼下传来纷杂的脚步声,许多穿着军服的乡军冲上了楼,妄图以人海战术压制玹门的精巧暗器。
独臂男子看了眼两边的部下,早有人扭转墙上的挂饰。酒楼的地板上竟然裂开了一个大洞。
白思芷和萧景来不及惊讶,一旁的人便架起他们的手臂,“快走!”
因为这碍事的织网,白思芷不得不同萧景抱在一起。两人踉跄地走下漆黑的甬道,没多久,头上的地板再次封了回去。
“要不是因为那群人非要留下你们问话,大爷早就把你们杀了,哪用这么麻烦!”那个独臂男人气势汹汹地啐了口口水,用刀抵着萧景的后背让他走快一点。
眼前一片漆黑,只有幽幽的磷光不时照亮眼前的路。脚下还是坑坑洼洼的台阶,萧景的抱紧白思芷,用脚不断试探着向前走去。
“走这么慢是想拖到他们追来吗?”
那男人越想越气,直接对着萧景给了一脚。萧景重心不稳滚了下去,只顾得上护着白思芷不要磕伤。
后背被坚硬的石阶磕得火辣辣的痛,胳膊好像脱臼了。萧景在黑暗中紧张地摸索着白思芷的脸,“阿芷,没摔疼你吧?”
“没事……”白思芷挣扎着,搀扶萧景站了起来。
萧景心头一动,不由低声说道,“阿芷,若此次成功脱险,你可否再给我一次机会。那叶四听说你出事后便不见了踪影,绝非你的良人。”
白思芷动了动嘴,想到萧景确实也是因为自己才落此险境,没能狠下心厉声拒绝。她正想着如何委婉推辞,玹门的人已经点着火折子走下了石梯。
“你们二位现在还有闲心还这般郎情妾意啊。你放心,等你们死的时候我一定让你们死在一起。”断臂男的脸在或明或暗的火光下更加凶悍,“还不快走!”
有一个人在前面拽着铰链,两人在后面拿刀尖抵着他们的后心,催促他们快点向前。萧景忍住手臂上的疼痛,不断想办法同断臂男和少门主谈着条件:“你们的主顾给你们多少?萧某愿双倍偿还,只求你们放我们一条生路。”
少门主撇了他一眼,“黄金万两,萧大人给得出来?”
萧景沉默了。他为官清廉,自然是给不出来这么多现钱的。“若两位可给萧某一些时间周旋,等我把祖上的产业卖了……”
“萧大人,我们江湖中人可没这么多功夫同你谈条件。”少门主冷笑了一声,“大人聪明,在下不如直说了,我们看重的可不只是这笔钱,更是这些主顾的背后的家世。”
断臂男接话道:“这江南,说到底还是掌握在门阀手中。强龙难压地头蛇的道理,萧大人应该懂吧?爷劝你一会儿还是乖乖地把该说的都说了。或许爷一个高兴,能让你死得痛快一些。”
“谁想死得痛快一些?”远处的黑暗里突然传来了阴沉的声音,在幽静的地下暗道中响起回声。
萧景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
“是谁?”少门主急忙发动手中的武器,一把把飞镖径直射向眼前的黑暗。
“在找我吗?”独臂男听到那声音就从耳边传来,甚至能感受到对方呵出的热气。他顾不得想就向身侧发动武器,只听到了金属碰撞在石壁的声响。
“什,什么人在装神弄鬼!”少门主只觉得眼前飘过了一个紫色的人影,胡乱向四周掷出各种暗器,全然不顾同伴的安危。
白思芷听到后面乱了起来,而她同萧景早就被身边的叁位玹门的守卫挡在了一旁。其中一个人上前,替他们松开了织网。
萧景摸不清他们的态度:“你们这是?”
“这是谢过萧大人来救我夫人的意思。”萧景看向那叁个守卫的功夫,白思芷已经站在离他几步开外的地方,身边站着一个紫衣男子。
是夜阙。
萧景定定地看着夜阙,有些茫然为何他会身在此处。身旁的这叁人依然板正地挡着萧景,却仿佛对夜阙熟视无睹。他们身后的动静渐弱,不知是谁的火折子落在地上,四下昏暗,却只有地面映着亮光。萧景清晰地看到有数条长蛇毒虫从他脚边爬过,向着夜阙围了过去。
那个独臂男子佝偻着背,以长刀为拐,从背后的暗影中走来。萧景发现他身上的皮肤溃烂,向外淌着青黄的脓水。“阁下是何方高手,为何插手玹门的生意?就不怕坏了江湖规矩。”
夜阙扶着白思芷,慢悠悠地向前面走去。他施舍般地侧过头回复道:“不过是我们不要的生意罢了,谁看得上这点小钱。只怪你们不长眼,竟敢劫了我的夫人。”
“你是……避枫阁的人?”
萧景心下一惊。他自然也曾听说过避枫阁的名声,却想不到他向来看不起的夜阙竟然来自与这个江湖门派有渊源。
夜阙没有动手。方才拦住萧景的那叁个人却突然放开他,堵在了独臂男子面前。那男子有些惊诧:“老四、小五、小八,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地道中没有任何回音,只传来了骨头碰肉的打斗声。
夜阙不耐烦回身去看,继续向暗道深处走去。
白思芷怔怔地看着他利落的下颌和凸起的喉结:“阿阙,真的是你吗?你找到我了。”
夜阙低下头,冲她翘起了嘴角,朱砂痣在或明或暗的火光下若隐若现,“是我。阿芷很乖,一切都进行得十分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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玹门周围遍布多种暗器机关,非门中人有去无回。
幸好,夜阙在玹门外蹲守多时,抓住了一名弟子,给他降蛊变成傀儡。夜阙控制着他为阿芷传递消息。那日白思芷所见的举止怪异的男子正是他。
夜阙通过傀儡告知白思芷,让她乖乖配合明日的所有举动,不要反抗。
他料想到玹门既然胆敢选择临风楼,其中自然大有乾坤。玹门不愧以暗器为精,这临风楼的机关设计得十分精巧,寻常人根本无法发觉其中关窍。他驱动着毒虫在这就酒楼内肆意打探,还真让他发现了一条暗道。暗道直通顾龙山外的一个山洞,似乎是在这个天然形成的暗道基础上,人为地开凿了一个石阶引向酒楼。夜阙沿着毒虫爬出的山洞岩壁摸索着,移开一个石块打开了岩壁后隐藏的暗门。
他又故技重施,又抓了玹门中的几人种下傀儡蛊。恰巧有叁人参与了今日之事。今日一早夜阙便等在了这个暗道内。玹门的行动果然如他所料,得来全不费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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