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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堤绿柳,不堪烟锁。
白思芷将刚抽条的新枝插入黑釉剔花玉壶春瓶,“水芝,是来信了吗?”
水芝将信件交给她,白思芷走到窗前打开,上面的字迹筋骨尽显,带着张牙舞爪的疏狂,很像落笔人的性格。
“阿芷吾爱:见字如吾。夫自入苗疆,辞邗千里馀。虽南地烽烟起,然身怀帝蛊,莫敢不从。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他日陌上花开时,欲乘春风徐徐归。”
白思芷放下书信,终于松了口气。按照夜阙的说法,他似乎已经控制住了事态。白思芷好奇地问水芝:“这帝王蛊真有这么神奇?”
水芝犹豫了下,她所知的帝王蛊的事透露给了白思芷。
“若真是如此,我就更放心了。”
“夫人不必多想。先前曾发生过多次这样的事情,都被绮蝶教控制住了局面。您不必为了这种事茶饭不思。”水芝劝说道。
教主夫人这些天因为担心教主的安慰,顿顿都吃不了多少,也就是看在小少主的面子上,才会勉强多吃两口。
白思芷翘了翘嘴角,“也对,这几日我都顾不得阿瑾了,今日便带他去街上转转。”
水芝去吩咐小少主的奶娘做好准备。她于心不忍,最终还是没有告诉教主夫人所有的真相。
比如这次苗疆的暴乱极其严重,苗疆的大半部落都卷入其中,血流成河。比如之前苗疆也只经历过叁次这样血腥的暴动,最终都是由那代绮蝶教教主发动了帝王蛊,方才压制。又比如,那些发动帝王蛊的教主,没有一位活过而立之年。
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身怀这样的蛊,总要付出代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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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景下了马车,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
方才圣上密召他去御书房,要他南下彻查买卖官职一案。买官卖官是大事,稍有不慎,可能牵扯朝堂中的不少关窍,引来杀身之祸。
正巧宣平侯府祖籍便在江南一带,如今萧氏在那边还有一大片祖宅。萧景便决定以扶柩回籍作为借口,南下查案。
萧景边往书房走去,边吩咐着青岚南下要带的东西。
“夫君,你要南下?”没想到县主竟出现在半路上。
萧景省起如今府中全凭县主当家,他多日不在自然应该告知她一声。萧景点头示意,“祖母的灵柩,合该扶回萧氏祖籍。”
县主上前两步,挽住萧景的胳膊,“那妾身同夫君一道。老夫人待妾身不薄,妾身自当送好老夫人最后一程。”
萧景在心中冷嗤一声,自然是待她不薄。若不是祖母的允许,县主怎么会还未入府便敢草菅人命?他心中厌烦,甩开县主的手臂,“不必了,夫人就留在府中好好料理宣平侯府吧。”
“那不若夫君兄弟二人同去?路上好有个照应。”
扶灵归乡本就是借口,又何必再添一人节外生枝?萧景心里想着事,“此事我一人足矣。”
萧景着急启程,绕过县主便往书房走去。难得县主如今学乖了很多,不再像从前一见到他便缠了上来。他没有注意到,一只黑色的小甲虫顺着他的耳朵钻了进去。他更没有看到,背后的县主脸上划过了丝诡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