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厩里的游龙也不见了。属下去了将军的帐篷,似乎将军昨夜一直未归。”
众人皆知,游龙是骠骑将军的坐骑,一匹可一日千里的宝马名驹。
很显然,骠骑将军私自出营了。
其他将士面面相觑,只当是骠骑将军有什么私事,他武功高强定然不会出什么危险。长公主却心下一沉。她太清楚子颜是去了哪里。昨日她好言相劝,原以为他已经听进去了。未曾想他最后的沉默从来都不是妥协。
她理应早就料到的。
子颜其人,也就是在琼华面前温柔体贴、言听计从,平日里对旁人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就是那叁年被关在暗牢中,也未曾打断他的傲骨。有几次,他们无意中透露出小妹在大赵过得不好的信息,他便敢连夜出逃,赶来大赵看她。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暗牢根本管不住他。纵使是用铁面限制了他的视觉,坚韧的玄铁链生生穿过琵琶骨将他钉在墙上,阻碍真气流转。但如若他真要从心所欲,其实随时都能逃脱。
他之所以一直忍耐这样不人不鬼的日子,不过是为了琼华罢了。就像他每回连夜又从大赵回来,从来不是那几个去捉他的暗侍有多厉害,不过是因为他不想让皇妹的苦心白费。
长公主烦恼地揉揉太阳穴,难道因为她说人命关天,所以他才只身前去吗?子颜这是在做什么,难道想“万里觅封侯,匹马戍梁州”吗?
最终,长公主还是派出她的暗侍影二前去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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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蹄乌四蹄腾飞,长鬃飞扬,灵活地在悬崖峭壁间穿梭。子颜坐于马上,黑面银甲,身携宝剑,轻装上阵,丝毫不畏于身下的悬崖峭壁,万丈深渊。
无需用地图确认,子颜游刃有余地操纵着游龙的缰绳,在这片茂密的丛林间穿梭着。
他已经看到了远处的崇明关,更看到了关口两侧山壁突出的平台上上埋伏着百来个人。
子颜拍拍游龙,让它放慢速度隐于乱石之间。他不动声色地行走于高处的峭壁上,垂眸看向下面的那些将士。恐怕这些人不会想到,上方垂直到无从下脚的岩壁上,竟然还藏着一个人。
一身能擘两雕弧,虏骑千重只似无。子颜不动声色地拉满双弓。未等下方的人听清凌空一响,一只只箭矢早已射穿他们的大脑。还活着的人惊慌失措,想要吹响短笛向对岸传信,还未动作,头颅便已滚落在地。
不知何时,从峭壁上跃下一个北陵将领,云锦纹的黑靴踏在一片血海上,悄无声息。
空中再次响起鹰鸣声,是对面峭壁上的伏兵用短笛发出的讯号。许是因为这边一直没有回复,那鹰鸣声更加急促了几分。
子颜笑了笑,从方才的血泊中捡起那个木制短笛。他娴熟地吹出回应声。
对面的人听到声音,纷纷从掩体后露出头来,然而,等待他们的是一场无情的箭雨。片刻,对面也没有了丝毫动静。
子颜随手将短笛扔回血泊中,借着轻功翻身上马。
大赵喜欢模拟鸟叫声传递情报,这是子颜出征后不久就发现的事情。多年暗侍的经历早就培养出了他卓越的记忆力和情报收集的能力。方才他便是借着短笛声,诱惑对岸的人对他放下警惕的。而对他们更不幸的是,原本子颜轻装上阵,并未带太多箭矢,而他们,恰巧给他提供了趁手的箭弩。
许久不曾有过如此畅快淋漓的战斗了,一颗心砰砰直跳,仿佛回到了很多年前的练武场。心底有头怪兽在嘶吼着,想要冲出牢笼,一品鲜血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