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觉得自己太笨了,立刻解释,“之前巫鹤说我和他……才会成为真神,他是骗我的,我不知道,对不起,我太笨了。我和他什么都没有做,我从来没有想要…是他……对不起,对不起。”
梁胥已经转过脸去了。
他不看她,对她说的话不置可否,不想听,也不在意,周幼里拉住他的衣摆,“对不起,梁胥,我……”
他抽手,周幼里握到了她的手腕。
她几乎立刻就感到尖刀刺入心脏的锐痛。
好像瞬间就看到了那天,那个夜晚,床铺上的血迹,他翻开的皮肉,长至手臂中央的刀痕。她想他肯定很痛很痛,周幼里感知到,太痛了,觉得还要再乘以十,乘以一百,也许才能还原他所感受到的万分之一。
梁胥已经走远了。
她没有跟上,动不了,怔怔看着他的背影。
觉得他好像变得不一样了,第一世的疏离,带着彻骨的恨意,就连这种感情都没有了。
周幼里觉得她被他撕裂了,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站在原地,只能哭。
但她还是想再看他一眼。
哪怕是为了,只要她和陆钦的身体靠近,梁胥的灵魂可以得到滋养。
她爬上梁胥家的阳台。他家住在医院分配的居民房,建筑上了年纪,阳台外的露台上落了厚厚的灰。
他坐在书桌前面,窗帘拉上,窗纱透出他的背影,静静地看书。
又过了好久好久,陆钦的父母回家,女人推开门进来,周幼里隔着窗户,听到他们讲话,“饿了吧,回来晚了,今天医院临时有事。”
“好巧,你爸今天也加班,现在给你做饭。”
周幼里看着他素净的脸,表情很乖,淡淡说,“好”。
她觉得心脏被他捧了起来,捧出了身体,只能被他牵动,一举一动都能让她发颤。
梁胥吃完饭。
梁胥写作业。
梁胥看了一会儿书。
梁胥起来洗澡。
梁胥关掉台灯。
再后来爸爸和妈妈也睡下,讲了一会儿话,整个房间黑暗又安静。
周幼里坐在阳台,悬空两条腿,静静地看着他。
身体里那片蓝色的灵魂积累,已经可以让他清醒到十二点了。
梁胥好像睡着了。
周幼里推开窗户,轻手轻脚走进房间,她把被风吹动的窗帘拢上,关掉窗户,站在床边。
眼前的少年和第一世有五分的相似。
像叁十二岁俊朗的男人突然变得年轻,但也只有这一部分了。
剩下的,那些戾气,那些凶狠的表情褪去,就连冷漠也变得和从前不同,现在的他就好像看透一切,目空一切,悬在空中的月亮,离她好远好远。
周幼里想抱抱他。
伸手,梁胥睁开眼睛。
他好像在睁眼的瞬间变回了当年的样子,又好像没有,眼底的红光闪过,只是略带一点轻微的嘲讽,语气平和地问她,“我以为你只是看我。”
周幼里发愣。
他又说,“都十二点了,还不走吗?”
周幼里缠上他手臂,她急于对他撒娇,表达强烈的爱意,示好,但他一句话让她僵在原地,如置冰窖。
“是想等到十二点我变成陆钦,和他睡在一起吗?你好像真的很喜欢你的男主角,我也是,冯致也是,陆钦也是,都要挨个睡过一次?”
周幼里手脚冰冷。
她说,“我不是,我不是,你知道我只爱你……”
他突然就笑了起来,“你说你爱我?”
他变得很生动,表情鲜亮,放声大笑,以至于床头柜的感应闹钟亮起,显示时间,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他指着闹钟的十一点五十九,“我现在,连完整的人都不是,你到底爱的是什么?”
十二点了。
陆钦表情迷茫地看着周幼里。
“秋柠?你…怎么在这里?怎么了…别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