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玻璃门,可以勉强看见谭逸的身影。
“还好吗?”他说。
周韵点点头,想到他看不见,又说了一句:“还好。”
“还能洗吗?”
周韵借着微弱的光打开了花洒,声音和水流掺合在一起,“可以。”
谭逸没再说话,略微仰头靠在了门上,随意地按着手里的打火机,看着它升出来火又灭下去。
周韵察觉到了火光,回头盯着门上隐隐约约的身影,发现他的肩很宽腰很窄。一只手举着手机,另一只手按着打火机。
“哥你在cH0U烟吗?”
“没有。”
谭逸收了打火机,看见了在沙发扶手上的毛巾,然后将手机放在眼前的椅背上,去沙发上拿过毛巾。
这时周韵刚好推门出来,眼前本就微弱的光忽地灭去,头上被盖住了毛巾。
谭逸伸手擦了几下她的发梢,“估计还有一会儿来电。”
周韵闻到他身上和自己相同的沐浴露的味道,脑子里又浮现出写在镜子上的那个字。
于是心里发闷。
指尖将另外一个字描绘在指腹上。
“家里有手电筒吗?”谭逸看着自己的手机电量显示不足,直至关机。
“好像没有,已经很久没有用手电筒了。”周韵擦着头发,窝在沙发上看了一眼他。
“哦。现在先去理发店吹个头发?”
“不用啦,好麻烦……”
谭逸点头没说什么,有些困倦地坐在沙发上,坐在她旁边。
黑暗真是一种好东西。
他伸长腿,蹭过她的小腿肚。
刚洗完澡,她的腿上还有水珠。
K子的布料有些y,蹭得太快,皮肤很痒。周韵缩了缩腿,头皮发麻。
或许感觉到她的僵y,谭逸有些烦躁地仰起头,哑着声,“讲讲你和那个朋友吧。”
“啊?”
“何月。”
再次冷静地回忆这个名字时,遗憾,后悔,惋惜,愧疚……一一涌现。
每个人的秘密都不一样,但藏在心里的深度却是一样的。
童年就是老树盘根错节,记忆与梦境交织。
儿时周韵在老家上学,从幼儿园起,她便和邻居家的nV儿何月在一起。
就像所有亲密无间的朋友那般,她们形影不离,被子上都有彼此的味道。
何月b周韵要率X,她会带着她爬山,探险,翻墙……
她们的秘密基地是公园对面的灌木林。
里面有许多不知名的虫子缠绕着她们,有许多红果子被捏碎在掌心。
灌木林没有尽头。
她们没有一次走到头,因为周韵害怕。
打破亲密无间的转折发生在六年级,那是夏天,周韵穿着凉鞋在灌木林里被树枝割伤了脚心,何月撕烂了自己的T恤给她包上伤口,然后搀扶她回家。
腿脚不便耽误着她们的行程,不知道走了多久,久到手电筒散S出来的光从四处打在灌木林上,大人们的声音回荡在每个角落。
那一晚是争吵与责备交替演变。
周韵的爷爷和何月的父母争执到双方面红耳赤。
而她们两个一个在这边,一个在那边,两人四目相对,何月用嘴型说:还疼吗?
周韵摇摇头,还想说什么时,已经被爷爷拉回了家。
那天晚上,爷爷跟她说:“以后不准去何月家。”
同样的那一天,何月被打了一顿,并且也收到警告,从今以后不准和周韵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