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别陈家,本想骑马回府,无奈杭州城内的夜晚虽说萧条不少,不过这时候路上的行人还是熙熙攘攘,杨存可不想太过于显眼。所以他随意的丢开了缰绳,任由这马匹自己行走,就看哪个幸运儿能捡到它吧!对于一个穷苦人家来说,这一匹好马足够他们无忧无虑过上一年的好日子了。
夜慢慢深了,喧嚣一天的杭州城因为药尸横行的关系已经是人声不闻,到处都是一片安静,不见半点灯光,诡异得叫人感觉很不自在。在一间客栈的屋顶上,杨存坐在崎岖的瓦片上,握着手里粗糙而又醇美的小酒,他自顾自的哼着小酒,整理着自己的思路。
摸了摸脸上似乎还有点火辣的痛处。那天没事调戏刘奶奶干什么?只是那略显轻薄的话,就被她赏了狠狠一巴掌。事后一想那也是自然的反应,不过她那把岁数脸红成那样倒也真是好玩。
杨存自嘲笑着。他摸了摸脸上隐隐的红肿,心想:这刘奶奶还真有福气,古往今来敢给国公一巴掌的能有几人啊?不过试探一下,她看起来也没有武功在身,这一掌其实没多大的力气,脸肿也不过是自然的反应而已。如果她真有媲美九尾猴王的力气,恐怕这一掌下去就和整容没什么区别了。
代价太大了,下次还是少试为妙。杨存想着不禁打了个冷颤,如果真是九尾猴王一巴掌下来,恐怕脑子都会血肉横飞了,自己肯定会变成无首之尸。不过话说那天刘奶奶的反应还真激烈,难道她真和高老爷子有一腿?对,肯定有那么一腿……
贼笑一下,杨存神色不由得又变得有点凝重。药尸伤人,身含剧毒,已经将整个杭州城闹得沸沸扬扬了,自己回来的时候,龙池本想跟着回来查个水落石出,毕竟现在谁都认为是他干的,但以他视人命为草芥的秉性,真要为恶杀人,他绝对不可能否认,在这一点,杨存完全相信他那分孤傲。
而药尸突然含毒,明显就是为了引蛇出洞,这么明显的意图,盛怒中的龙池看不出来,杨存又怎会察觉不到呢?恐怕龙池只要一进城,就算他修为再高,面对埋伏多时的众多士兵和高手,他也在劫难逃。
在这种时候,杨存坚决不可能让他进城。龙池虽然满心恼怒,但在杨存的劝说下也渐渐冷静下来,只能咬牙接受这个提议,暂时先在刘奶奶那边躲避风声,静看到底谁才是幕后黑手,竟然有能力让药尸内含灵毒。而以他的观点,除了在杭州城内的赵沁云之外,根本没有其他人能做出这样的事。
“定王世子……有意思。”
杨存脑子里联想着种种可能,不免冷笑一下。
夏夜似乎总带着一种江南之地特有的潮湿和闷热,杨存独自小酌着,几杯的工夫,他始终小心翼翼的警戒四方,这次回城并不太想马上回一品楼,此次药尸横行之事未了,最好的办法是先把这些家伙找出来干掉再说。
龙池曾怀疑这一切都是赵沁云所为,在这一点上杨存也认同。虽然不知道龙池和定王到底有什么过节,但能把这些药尸藏在杭州城里,又能躲过层层搜捕,还有能力让药尸含毒,又能令它们在大白天消失,此人的能力就不一般,起码这是现在的自己办不到的事。
就在杨存的心思快速运转的时候,突然近十名黑衣人包围杨存,为首一个已经站在杨存对面的屋顶上,严声喝问道:“你是何人?城内宵禁,为何半夜一人在此。”
“你们又是谁?”
杨存眉头微微一皱,手里的酒瓶稍微握紧一些。
“大胆,我们大人问你话呢!”
其他黑衣人一听这不满的语气,顿时有点坐不住,一个个顿时有点紧绷。让人惊讶的是这些人竟然全有入丹的修为,可不像一般的江湖草莽。
“大人,你们又是哪个衙门的大人啊?”
杨存冷着脸站起来,眼光紧紧的盯住自己对面那个首领。
“顺天府办事岂有你多问之理!”
黑衣首领冷哼一下,他的手下立刻心神领会,马上缩小包围圈,一点一点将杨存围起来。
“顺天府,京城的人来这干什么?”
杨存不想多生事端,马上压低声音说:“江南杨家,世袭敬国公杨存!”
“有何为证?”
黑衣首领一听,顿时将手一挥,喝止手下们继续紧逼的步伐。
“你顺天府的腰牌呢?”
杨存不答反问。
“在此!”
黑衣人虽然有所疑惑,但也搞不清眼前人的到底是不是敬国公。
他慢慢的从袖子内掏出一块黝黑的腰牌,虽然是在黑夜里,但腰牌上的字却十分清晰,背面是狮子头像,正面是缉拿天下,赫然是顺天府的高手。
“你们来杭州干什么?”
杨存眉头隐隐一皱,也没拿出自己的身份证明,而是疑惑的看着这群原本不该离开京城的高手。
“请公爷示出印信!”
黑衣首领沉默着,也不回答。
深夜出来,谁又会带着印信或官印?谁都不可能公然穿着那套国公袍到处跑吧?这会杨存哪拿得出这些证明身份的东西?不过就在略一停顿的时候,只见街边突然一阵喊杀之声响起,有点点火光,似乎是有数十人马正在打斗。
“先去看看!”
黑衣领导也不再多说,冷哼了一下,带着一群手下静悄悄的往那赶去。杨存一看也不落后,马上施展轻功,安静跟在他们身后。
一个个黑影在杭州城上方跳跃着,没一会儿就已经来到火光大亮的街角,此时只见街角有近百名持刀的士兵正喝喊着,有几个已经倒在血泊中,为首的正是那身形高大的屠浩,只见屠浩此时脸色阴沉,大吼一声后,手里闪亮的大刀一砍,顿时就有一颗人头飞上空中。
“屠浩!”
杨存和他们分别躲藏于各个屋顶上,冷冷看着。
“这就是药尸了!”
黑衣首领凝视着下面的情形,眉头顿时微微一皱。
这时,街上还有两只药尸厮吼叫嚣着,没有生命的它们完全不懂什么是恐惧,即使面对那么多士兵也依旧暴躁不已。药尸身上的衣服早已破烂不堪,肌肤更是一片腐烂,一只眼睛甚至都不知道跑哪去了,但却靠着本能的嗅觉继续吼叫着,朝散发着生命气息的士兵袭去。
“果然是断首而亡!”
屠浩眉头紧皱,眼看着被斩首的药尸慢慢倒在地上,马上大声喝道:“小心点,别被它们咬到,只要砍了头,这些东西就死了。”
“啊……”
面对如此可怖之物,又有几人能这么冷静?当其中一只药尸袭到近前的时候,一名士兵害怕得什么都听不进去,举起刀本能的就砍下药尸左臂,药尸毫无半点反应,顿时张开已经溃烂的血盆大口狠狠咬向那名士兵的喉咙。
“救、救命……”
士兵被它扑倒在地,一阵无力的挣扎后浑身只剩下抽搐的力道,药尸狠狠啃咬着士兵的喉管和脖子上的血肉,贪婪吞咽着新鲜的血肉,就这样贪婪吸吮着它本能里唯一能感觉到的美妙。
“可恶啊!”
屠浩顿时红了眼。这些可都是他带出来的兵啊。眼看着被怪物杀伤那么多,这会儿已经手软不了了,直接手起刀落,将那只药尸斩首,也结束士兵已经奄奄一息且充满恐惧的生命。
冰冷的黑血、火热的红血一起在空中喷洒开来,就在屠浩双眼通红的时候,另一只药尸也在一群士兵的围剿下被斩成肉泥,看着地上已经残缺不全的三只药尸,屠浩狠狠咬了咬牙,说:“这些东西都给我抬进府衙去,把兄弟们也抬回去,赶紧看看还能不能救。”
“是!”
士兵们分出一批人,分别忙碌起来。
屠浩众人处理完,立刻又紧锣密鼓在城内巡视着,黑衣首领看着,沉默不语,突然回头望向杨存,一字一句的说:“公爷,微臣还未见过您的印信。”
其他黑衣人一听,顿时一起回过头来,冰冷的眼光同时看向杨存。
“我没带,再说为什么要给你们看?”
杨存顿时有点不悦。
“是吗,冒充朝廷命官可知是何罪?”
黑衣首先冷笑一下,众人顿时又形成一个包围圈,警戒的将杨存包围起来。
“冒充说不上,但你们以下犯上的罪过你可清楚?”
杨存冷冷看着他。
“顺天府只听皇命……”
黑衣首领说话的时候已经有些阴森,原本空无一物的手只稍微一抖,一把渗着寒光的软剑已经握在手心。
“对哦,我都忘了!”
杨存顿时苦笑一下。尽管还搞不清这些家伙为什么会来杭州,不过顺天府的人很多都已经被洗脑成只听皇命的白痴,和他们谈道理的话,那还不如和母猪谈情说爱。
“如果您是敬国公,那是微臣冒犯。”
黑衣首先持着宝剑一步一步逼近,声音越来越阴冷:“如果不是,冒充朝廷公爷,死罪难逃。”
“何人!”
就在黑衣首领步步逼近的时候,房檐下突然响起一声怒喝。
“轰”的一下,原本寂静无比的街道突然有一阵潮水般的脚步声响起,一个个手持大刀的壮年男子竟然如潮水般将这几座屋子围得水泄不通。一大群的青壮年,一个个都是一脸凶相,竟然有数百之众,一个个晃着明亮的大刀狠狠盯着在屋顶上的一行人。
“是不是那些鬼东西!”
这时,一个高大无比的身影站在最前面,陈庆雷满面阴沉,瞪着眼,咬着牙,肩上扛着一把沉重的大马刀往地上一放,镶嵌在地上的坚固青石竟然应声而裂。
“上面是谁,给我滚下来!”
陈庆雷似乎怒火中烧,猛然一吼更中气十足。
数百名弟子一听,马上铺天盖地叫喊起来,挑衅之声源源不断指向屋顶上他们看不清的十几人。
黑衣首领神色微微有点冰冷,但也有点为难,似乎不便表明身份似的。
这时数百人举着火把,已经围得水泄不通了,左方突然十几个更强壮的青年握着刀跑过来,将已经被斩首的两具药尸往地上一扔,兴奋喊道:“师父,我们已经宰了这两个鬼东西。”
“好,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