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多喝点热水。”
“喝着呢。咳咳咳”
……
不知道为什么,我跟安诺好像也没什么可说的了。沉默了半天,我又加了句:“多休息。”
“躺着呢。咳咳……哥哥。”
“嗯?”
“新年快乐,咳咳咳咳咳……”
“你也新年快乐。别说话了,越说咳的越厉害。”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没准。”
“咳咳咳……咳咳……”
“看医生了吗?”
“看了。”
“不是什么绝症吧?”
“托哥哥的福,咳咳……暂时没有性命之忧。”
“那就好好休息吧。等回去了我去看你。”
“嗯。”
刚要挂断手机,我忽然想起了什么,下意识的问了句:“你妈妈,最近还好吗?”
“嗯,还好。”
“那行,好好休息。替我向老爸问声好。”
挂断手机,我的脑海里,不由得回想起了与安诺认识以来的点点滴滴。我也说不清,现在对她是什么感觉。要说恨吧,确实是有的,毕竟她是造成我们家分崩离析的元凶。可冷静下来之后仔细想想,将错全都怪在她一个人身上,又有失偏颇。我和老爸同样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又像是个受害者。
我能感觉得出,她对我的感情是真的,但这份感情又多少带着一些扭曲。作为哥哥,我其实是真心希望她今后的人生可以步入正轨,一如妈妈对我的期望一样。
就在我胡思乱想之时,手机铃声再次响起。这回是陆依依打来的,真是赶巧了。
我按下接听键,说了声:“喂?”
对面半天没动静,我又说道:“怎么不说话?”
“死了没?”陆依依的声音冷冰冰的,听口气有些不悦。
“托您的福,还没死透。”
“你是不是另结新欢了,打算跟我分手?”
“此话怎讲?”
“你那么长时间也不主动跟我联系。”
我戏谑的笑道:“你也没主动跟我联系啊。”
“你是不是男人啊?”
“不是你要在恋爱中,保持低位平等的么?”
“我……我是这个意思吗?”
“行行行,我错了我错了。我最近是真的有点忙。”
“还在忙着弄游戏?”
这事儿我只跟陆依依透露了,因为只有她会无条件地支持我,无论我做什么,都不会反对。毕竟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我的脾气她太了解了,知道劝我是没用的,想要让我回头,只能等着我自己撞墙。
“嗯。”
“有赚到钱吗?”
“形势一片大好。”
“那你的学业怎么办?你真不打算上学了?”
“我对读书上学真的兴趣不大,能坚持着考上大学,已经是我的极限了。再在教室里憋上几年,估计我会疯的。”
“那要是让你妈知道了,怎么办?”
“我觉着我妈,会理解我的。”
“哼~ !我看你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等你老妈的刀子劈下来的时候,你可别后悔。”
“你把我妈说的跟个变态杀人狂一样。不是,你打电话到底什么事呀?”
“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今天是大年初一,你就这么忙啊?你美国总统啊?”
“行了行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牙尖嘴利的了?”
陆依依得意的笑道:“我跟你说,我宿舍里的几个姐妹都能说得很,你现在吵架真不一定吵的过我。”
“嗯,你这算是近墨者黑啊。”
“少贫嘴。我打电话是想问问你,北京好玩吗?”
“好玩啊。怎么?你想过来找我啊?”
“嗯……有这个打算。”
“那就过来呗。我给你报销路费。”
“真的?”
“这点钱我还是出的起的。”
“那我多带一个人去,行不行啊?”
“谁啊?”
“我妈。”
“不是,你过来就过来,咱们俩好久没见了,亲热亲热,过个二人世界。你把你妈带过来,算怎么回事?”
“嗨~ !你不知道,我妈她连相了几次亲,都吹了,心情不太好,我打算带她出去散散心。”
“你妈这么着急把自己嫁出去啊?”
陆依依轻叹一声,苦笑道:“怕自己岁数大了,没人要,孤独终老呗。”
“要说你妈自身条件不错,身材模样怎么也在八十分以上,就是性格太差了,跟个母老虎似的。”
“不准你这么说我妈,那可是你未来的岳母。”
“是是是,咱们人不错,将来一定能找个合适的老头,安度晚年。”
“你这话千万别让我妈听见,非大耳刮子抽你不可。”
“得!你妈还是母老虎。”
“行了,别贫嘴了。你招待不招待吧?”
“哎呀~ !你都说那是我未来岳母了,我还真能不让她来玩啊。”
“那行,说好了啊?过几天我们就去。”
“嗯。行了,挂了吧。”
“这就挂了啊?”
“那不挂还干什么啊?”
“你不觉着少点什么吗?”
“少点什么?”
“新年快乐啊!你个猪头!”
说罢,陆依依气呼呼的把电话给挂了。我不由得苦笑一声,这大过年的,一个个都劲儿劲儿的。
大年初一后,我又投入到了繁忙的工作中去。我这边没法住人,所以约定好了时间之后,提前替她们订好了酒店。
到了初八那天,我早早的来到了机场。飞机降落后,旅客陆陆续续的出关,我随着人流四处打量,寻找陆依依和蓉阿姨的身影。
就在伸脖子四处观望时,忽然听见一个清脆而熟悉的声音喊道:“哥!”
循声望去,只见北北穿着一身白色羽绒服,梳着羊角辫,欢快的朝我跑到了我的面前。我不由得一愣,纳闷道:“你怎么来了?”
“啊?我不能来吗?”
“不是,你跟陆依依她们来的?”
“是啊。不仅我来了,老妈也来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探头向她身后望去,只见三个女人拖着行李箱,朝这边走了过来。为首的是陆依依,后面紧跟着的是蓉阿姨,而她的侧后方,正是我朝思暮想的大美人,我的妈妈。
妈妈穿着一身黑色长款羊绒大衣,深蓝色绒面高跟鞋,头戴深蓝淑女帽,鼻梁上架着黑色蛤蟆镜,挎着普拉达的包包。虽然穿着打扮比较符合季节,但该胖的地方胖,该瘦的地方瘦,细长的脖颈,嫩腻如玉,还是那样的妩媚动人。
“妈,您怎么来了?”这确实是我没想到的,激动的有些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妈妈扶了一下一下墨镜,冷冷的反问了句:“怎么?我不能来?”几个月不见,依旧是那样的盛气凌人。
“瞧您这话说得,您能屈尊就驾,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妈妈还没开口,蓉阿姨就忍不住嘲讽道:“我说凌小东,刚来几个月啊,你这说话越来越像百儿京儿人儿了啊。”
我笑道:“北京人儿也没您这么说话的,嘴里跟含了个灯泡儿似的。”
蓉阿姨瞪了我一眼,陆依依怕她妈妈生气,忙数落我:“凌小东,你怎么跟我妈说话的?没大没小。”
我连忙就坡下驴,点头哈腰:“是我不对。蓉阿姨您好。您辛苦了。”说罢,我就去接她手里的行李箱。蓉阿姨倒也大方,直截了当的交给了我。
“那我的呢?”陆依依不满的问道。
“给我给我。”我又伸出空着的另一只手,将陆依依的行李也接了过来。
“算你会做人。”陆依依拍了拍手,然后挎着自己老妈的胳膊,一碰一跳的朝航站楼外走去。
我突然想起了妈妈,扭头望向她。虽只有几个月不见,但感觉真的是很久很久了。我想要将妈妈手里的行李接过来,但无奈两只手已经被占了,只能带着无奈和歉意,看着妈妈。
妈妈瞧出了我的窘境,对我说:“行了,我自己来吧。”说着,迈着干净利索的步伐,朝外走去。
那熟悉的高跟鞋敲击地板的声音,依旧是那么的清脆,那么的悦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