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发现他始终不下楼,端着饭碗站在原地,黎潮的表情变得厌烦,也不想再看小孩,进洗手间关上了门。他如梦初醒,下去把碗放进机器,洗过手又上楼找她。
“出来。”两人都不想把小孩吵醒,他声音压低,“手不沉吗?我给你把链子解开。”
淋浴声停,脚步声接近,黎潮发丝湿润,披着浴巾打开门,冷冰冰地抬眸,眼睫水珠细碎,渗入唇瓣滚落。他伸手碰她的脸,她偏头要躲,没躲过去,被他掐着双颊抬起来,眼里再度翻上阴郁的憎恶。
“…放开。”
“奶头都被咬破了。”他拍拍女人胸前雪白饱满的乳团,拇指按住嫣红乳头,粗暴压进乳晕,“这么洗澡没事?”
“你咬得少么。”
她错开脸,抬手推他,锁链甩出几颗水珠,打在身上意外地疼。
“我什么时候弄破过?”
他借着对方的手把她往浴室推。刚出月子不久,她不敢坐浴,最近用的是喷头。不过坐在浴巾上应该没事。他把锁解开。
栓她的链子用的是定制的指纹锁,需要两边拇指同时按住才能解开。项圈和脚链也是。四道银环接在床头,下床拖着几道长长的尾巴。原本的链子虽说足够长,密度却太大,沉重得像镣铐,一天下来根本抬不起手。黎潮从来不说,还是他后来自己发现的。现在的链条换成轻薄而结实的材质,顺便把连接处优化,拆下来也能起到束缚作用。
换是换了,日常生活还是不方便。卫生间距离床不远,横向推拉门,即便牵着链子也可以正常洗漱解决生理问题,但洗澡就过于累赘,穿脱衣服困难。
亏她能戴着锁把衣服脱了。
锁住她不是为了阻止逃跑,正门带安全锁,不可能翻出去。最主要的目的是把行动范围禁锢在房间,阻断她碰到危险品的可能。
起初黎潮非常抗拒。戴上项圈被链子栓住可能触碰到她的底线,那段时间看他的眼神异常平静,有几次他一抬头就看见她直勾勾盯着他的脖子。然而又过一段时间,产后几周,她的耻感连同精神被完全打碎了。
女人产后会流两周血,之后还会持续流出分泌物。刚生产那几天膀胱麻木,稍有刺激就可能无知无觉排尿,阴部状态很糟。黎潮对这方面的接受度异常低下,不慎弄脏床单后表现得极为崩溃。前几天他尚且没有意识到,发现她半夜不睡觉,一遍又一遍强迫症一样上厕所,才逼问出原因。在那之后,他开始替她清洗外阴。
黎潮不愿意,但她手上拴着链子,洗起来相当困难,只能被迫由他代劳。女性器产后的状态自然不可能干净,有一次洗着洗着,好像被他不小心按到小腹,轻微刺激之下,她还漏了几滴别的液体。
血淋淋的。确实不干净。
但席重亭不觉得脏。
与其说不觉得脏…
他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她的表情。
对黎潮来说,恶露、溢乳、失禁,似乎是比被套上项圈拴住还要可怕的事。她一控制不了身体就会精神崩溃,什么都做不了,失控地紧咬下唇,不住掉眼泪。
那个时候,她会不知不觉躲进他怀里。
捏住他的衣角,鸵鸟一样埋进胸膛。
发出支离破碎的泣音。
偶尔会叫他的名字。
产褥期过后,就一次也没有过。
解开锁链,辅助她洗过澡后,他帮黎潮剪头发。
其实不太需要剪,头发长了还挺好看,天生的自来卷,洗完吹干像刚烫过。不过她不喜欢扎头发,喂奶的时候发尾垂在胸前,总被小孩扯。
又不能把小孩手剪了,只能剪头发。
他以前在理发店干过半个月,那时没资格拿剪刀,主要是替客人洗头发。不过多少学到了一点东西,在普通人里算专业。
她发质细软,发量却多,背后洋洋洒洒落下一片。剪刀咔嚓划过,倏忽落下的发尾残留湿痕,拂过指尖湿凉柔滑。
结束后他替她吹头发,碎发落下一地。浴室镜中映出二人的身影,一坐一站,气氛寂静。镜前杂物台映着仍未戴上的半垂锁链,尾端掉下几颗银色的环。他看向镜中的她,竟对上了视线。
顶光照下暗暗的光。
黎潮缺乏表情地盯着他,睫毛落影在瞳孔深处沉沉晕开。
17
第二年夏天并购案启动,出乎意料地,给出条件最为优厚的居然是晟科研究所。叶家集团旗下专门负责前沿技术研究的分公司。
谈判地点定在叶氏总公司大楼,三位股东都要出席。而谈判席上,更加出乎意料的是,叶氏目前唯一的继承人在场。
他还没接手吧?来这干什么?
过程中双方唇枪舌战,一条一条拟定合同,确认利益划分。席重亭话不多,但显然是主事者,每次不客气地打断对方都是指出重要漏洞。这个人作为对手时相当讨厌,作为同僚却几乎完美,哪怕合伙人也不得不承认最后这份合同确实做到双方利益最大化。
眼看着一切即将圆满结束,房间中却响起一道不和谐的声音。
从始至终一言不发的那位继承人忽然说话了。
“竞业协议方面,”叶青平和地问,“不知道席先生打算如何拟定呢?”
并购合同中确实写了竞业禁止协议相关条款,然而只是模糊写道乙方公司管理者离职后需要签署条款,没有明确规定禁止从事相同行业的时间和范围。
协议还需要细化。不过,一般来说到最终确认还要一段时间。他怎么突然提这个?
听说这两人素有仇怨。合伙人以为同僚会反驳,然而对方的表情没有像他想象中的难看。席重亭露出过分滴水不漏的表情。
“怎么?既然这么问,看来您是有打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