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你是如何得到的?”言季扫了一眼手中文书,其内容涉猎之广博见解之独到,非是一般学士可比。
“这可是阿纭废了好大劲才从师父手中偷出来用以保命的。”
“……”
暮风吹拂,两人行走在热闹喧腾的街道。
今日是红市,从早到晚的行人络绎不绝。
“捏糖人哎——捏糖人哎——”
“云儿……为何给我?”
“言哥哥若能平步青云,阿纭也能跟着享受尊贵富裕不是?”
她被路边捏糖人的师傅吸引了目光,叁步并作两步跑过去。
“师傅,你这里什么都能捏吗?”看着摊位上各式各样活灵活现的糖人儿花样,她欢喜问道。
“姑娘想捏什么?”
“祝爷爷可是咱们这里最出名的糖人师傅,捏什么像什么。”摊位前的小男孩朝她介绍,目光里颇有些自豪。
“嗯……”陈纭想了想,忽然拉过慢吞吞跟上来的言季,指了指,对老人道:“就捏他。”
“好嘞。做完小菜头的就给姑娘捏。”老人一边忙活手中活计一边和蔼可亲地笑道。小菜头便是自豪的小男孩,捏了只可爱的玉兔,拿去哄喜欢的小妹妹。
老人的手艺确实极好,捏出的作品十分精致,色彩丰富。
言季只在想她方才得话,若真是喜欢尊贵富裕,这东西她直接献给蜀王,获得的利益岂不是更大。
“师傅好厉害啊。”拿到第一个作品,她啧啧称赞,至少有叁分还原。“师傅,再来十个。”
“姑娘赞谬了,”老人开怀笑道,“只得个二分形,这位公子的气质,老头子可半点儿没捏出来啊,惭愧惭愧。”
糖人本就比不得捏泥人,诸多局限,这已经是她见过最好的手艺了。
“云儿,你要那么多做什么?”
“喜欢。”她将手中糖人举给他看,笑容清灵,一时间让他分不清,喜欢,是说喜欢手中糖、还是喜欢眼前人。
“咳、”他略略撇开视线,面色微红,“你、可捏些别的,也不必都是我。”
“就要捏言哥哥呀。这么好看,还好吃……”
“咳咳,”他抽走她手中糖人,阻止她去尝,“只许看,别吃。”
“郎君这是害羞了啊。”师傅笑着打趣。
陈纭皱起眉头,到嘴的糖人飞了。正欲去抢,忽而瞥见对街处,一个衣衫破旧的小女孩儿正直勾勾盯着他们,不对,是盯着他们手中的糖。
她自摊位上拿了几只捏好的小动物,朝女孩儿走去。
“想要?”
女孩儿紧巴巴盯着她手中的东西,却不说话。
陈纭蹲下身,耐心道:“你只要能答出我几个问题,这些糖就都归你了,怎么样?”
女孩儿犹豫片刻,点点头。
“可上过学堂么?”
女孩儿摇头。
“可读过些书?”
“弟弟读书,我、看过一点点。”
“都读过哪些书?”
“《千字文》、《叁字经》……”
“背来听听。”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仄,晨宿列张……”女孩儿语速很慢,陈纭听得很耐心。
背了十几句,陈纭将手中的糖都奖励给她。
“我、我要一个就够了。”
怜爱地抚了抚小女孩的脑袋,她温和道:“你很棒,这些,都是你凭本事换得的。”
“谢谢、谢谢姐姐!”小女儿由胆怯、到展开笑颜,抱着糖飞快地朝巷子里跑去。
应当是,迫不及待与家人分享吧。
陈纭怂动言季,在糖人摊位前挂上一条——背诵诗文免费换糖的启示。
这笔钱每月挂在言府账上。
回头她自会叫五哥给他拨款。
不少穷人家的孩子,尤其是女孩子,根本没有机会上私塾,有些女子,终其一生可能都没机会识字。这是让陈纭最为痛心的现象。
红英阁和岁思馆的每年进账,有大半用来开办免费私塾,只针对女孩儿,和极为清贫的百姓子女。
尽管如此,天底下还是有那么多人每日疲于奔命,过着食不果腹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