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那不怎么纤细高挑的背影,问槐心里愉悦。跟上去,恍然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嘴角就没放下来过。旋一皱眉,敛去笑意。
两人星夜兼程三日穿越荒漠,期间构穗只管念经不管说话。问槐一和她搭话,她就拿眼睛瞪他,惹得问槐一阵发笑。
到了漠漠雪山,进山脚下的雪住城,两人直奔客栈。构穗一路上虽然想问他们此番要去做什么,但都忍着不发。
客栈内,问槐令构穗在一楼等待,自己上二楼进雅间“温雪阁”。
入内,一髯长二尺的老朽上前躬身作揖,其后跟一青年也忙上前作礼。
“老仆携幼子群霖拜见主公。”
问槐带笑扶起二位,目光灼灼打量青年,片刻后叹道:“早在飞信中见你父亲说你颇有经营之才,以为是沉稳严肃、不苟言笑的人。今日一见,原来是我见识浅薄了。”转眸看老者,“录光你这是得了一个麒麟儿。”
赵群霖面色一羞,“主公谬赞。”
赵录光也忙推诿,“小儿只是读了些诗书,似有才气罢了,算得上什么麒麟?若真要作麒麟,还需跟在主公身边成就一番事业,多多历练!”
问槐笑而不语,入正对门主座,挥手让二人入座。席间,询问二人近况以及家中产业亨通与否。
一一答之。
“此番,主公入漠漠雪山请郦御出世,可谓是不计前嫌,为大业舍己私的豪举。有此宽弘明主,仆何惧大业不成!”录光使眼色让儿子递过来酒瓶,给问槐斟满,拱手敬上。
“录光此言差矣。谋士为主图谋,本职罢了。郦御乃霸王谋臣,为其设计。先是长我狂妄,又离间我与下臣,最后引天道纷论,借刀杀人。我只叹是妙计。要怪只能怪自己,哪里怪得到他头上?”
赵录光见自己拍马屁拍到了腿上,面上失色。又忽然想明白自己刚刚的言论,有心人听了,怕是会说他暗讽主公心胸狭隘!
“主公,仆刚妄言,还望主公恕罪。”雪城天冷,赵录光额上一层薄汗。
问槐饮下赵录光敬得酒,“何来妄言恕罪一说?录光所说是实话。我天性狂妄,经界门一事才改了心性,有几分宽弘。如今想来,年少气盛、恃才傲物,当真愚蠢。”
录光听此言稍微宽心。若是五十年前的主公,怕是会砍了他的头。
“主公可是万事俱备只欠仆之东风了?”
“嗯。命你备下的礼、打通的路,可都善了?”
“早已打点好了。主公随时可进山。”
问槐笑了笑,摩挲着微凉的瓷酒杯,回想起燕稷离开麒麟坳前的那个雨夜。
大雨倾盆,燕稷披着蓑衣冒着被他杀头的风险跪求一见。那是个无法力之人,在魔界想生存下去,只能卖自己的智谋。而他,曾经最看不起的就是谋臣。
“主公,燕稷知您已不信臣。这个锦囊,念及您替臣周全家人大恩,特来献上。主公无计可施时,囊中计策,或许能助您一臂之力。”
燕稷早已预料到他会被天道制裁,所以最后为他图谋一次。他被镇压此间后,想起锦囊拆开察看。今日落魄之景完全如上面所写,几乎无差。甚至,连如何出去,燕稷都为他指了一条明路——郦御,那个被赞誉为谋主的谋士。霸王得之,若人皇周武得姜尚,刘邦得张良。
燕稷书:我这人生性睚眦必报。郦御使计诋毁我,断我前程,我必不让他好过。此番离开麒麟坳,我转投霸王效力,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霸王早疑心郦御,经我挑拨必舍郦御。我再转圜一番,投郦御入镇荒海,既报我私仇,又可为主公搏一线生机。
海内情况臣不熟悉,不能为谋。主公可招郦御入麾下,让他为您出谋划策,必可从镇荒海名正言顺地脱离。届时,若霸王败,还望主公看在燕稷今日献计之功,留燕稷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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