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她登时眼热,泪水迅速积聚在眼眶四周,一滴滴满溢出来。
他停顿几秒,继续说道:“当初陆敛和王淇山看上通广的物流运输能力,都找到你爸想拉他入伙,都被他回绝了,王淇山没死心,又找到了我,当然,出主意的人虽然是他,但具体实行的确实是我,你当初怀疑得没错。”
“为什么…你们明明是……”
他们当初,明明是一起下海打拼情同手足的好兄弟。
靳百川笑了笑,坦言告诉她:“善善,人心是会变的。”
活得久了,经历过人世的种种,无论是物质上还是精神上的,每一笔都会在心口划上一刀留下个印,久而久之,这颗心就变了。
不忘初心,说得容易,又有几个人能做到呢。
“我当初跟你爸一起下海,明明两个人起点一样,付出的也一样多,可别人提起通广时,最先想到的永远是你爸,夸他憨厚老实办事靠谱,可一提到我,每每少不得一句圆滑世故,为人处世的手段都上不得台面,难怪是通广万年的老二。”
类似这种话,长年累月地听多了,心态不知不觉就变了,再被有心人抓住,只需抛出点利益为诱饵,他就会动摇,更何况,王淇山允诺他的可不止一点,这几年通广在他的领导下更上一层楼,规模收益都不是单伯尧在位时可以比的,尽管他现在锒铛入狱,给通广造成了不可估量的损失,但谁都不能否认他带来的辉煌,他是个优秀的领导者。
单善直摇头:“你疯了……”
就为了这些虚无荒谬的东西杀了她父母。
她抹掉脸上的泪,吸了吸鼻子起身,又问他一遍:“你后悔了没?”
他仰着脸,眼神虚无没有焦点,嘴唇蠕动一开一合,轻声地说:“这个问题,四年前,我就回答过了。”
她站立在原地,短暂地愣怔几秒后,眼泪又流了出来。
靳百川还在絮絮地说着:“这辈子,我对不起你爸妈。”
“也苦了你和靳瑄了……”
她捂着嘴,泪水流了满脸,失声痛哭。
这辈子,是好是坏,也只能这样了。
而这场悲剧中唯一的幸运,就是遇上了他。
那个人像黑暗里的一束光,引领她走向光明,赐予她的生命无限精彩和活力。
从看守所出来,日子倏忽又过去两个月,元旦节的前一天,涉毒案的判决书下来,包括吴风棠、王淇山、靳百川在内的十余人全部判处死刑。
那天天气不错,和煦的阳光地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舒适又自在,刘妈去外面倒完垃圾回来,见她在院子里伸胳膊踢腿,心惊胆战地喊她:“说了多少回了,有身子的人了不能这么闹腾,天气冷呢回屋里去了。”
边说垃圾桶往地上一放,顾不上洗手就来拉着她进屋里。
她唉声叹气:“哎哟喂刘妈,没事的,我就活动活动筋骨,好不容易出个大太阳,我这不是带它出来杀个虫,进行下光合作用嘛。”
她胡乱地东扯西扯,刘妈轻拍她手背:“胡闹呢。”
一个还没出生的胎儿杀什么虫。
在这种事上,永远是有经验的人更有发言权,她无奈地摇头,只得进了暖和的室内乖乖坐下,该喝大补汤的就喝大补汤。
说起知道自己怀孕,也是误打误撞。
那天晚上她跟郑悦悦约好了要去蹦迪,结果临出门时这厮打电话过来说不能去了,单善问她原因,她支支吾吾了一阵,弱弱地答复:“大姨妈来了……”
大姨妈造访确实不宜蹦迪,单善不疑有他,理解性地说了句“下次再约”挂断电话。
行程突然取消,她极度无聊地仰躺在床上,打发时间计算起自己的生理周期来,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翻起来,开车去小区门口买来了测孕试纸,阅读完说明书后去了趟卫生间,看到试纸上的两条杠时,表情僵硬说不出话来。
她一整夜没睡,第二天去医院复查确认过结果后,人反倒淡定从容了不少,也不再怕一个人睡了,该吃吃,该喝喝,月胖三斤不是梦。
白日天气晴好,傍晚时气温逐渐降下来,刘妈监督她吃完晚饭,关好所有的门窗后方才回家。
小区里安保很好,她一个人住着偌大的房子也不觉害怕,刘妈走后她就给自己倒了盘瓜子,窝在客厅的沙发上边嗑瓜子边看电视剧,两集电视一看完,时间来到九点二十分,电视一关上楼洗漱睡觉。
她住的还是当初念书时的那间卧室,推开门时屋内漆黑一片,呼呼的寒风从窗户吹进来,单善轻皱眉,心道刘妈怎么就把她房间的窗户忘了,她伸手正要去摸电灯的开关,突然一团黑影迎面朝她扑来,她张嘴未及发出尖叫,一双坚实的臂膀箍住她的身子抱在怀里,低沉的男声在她耳边响起:“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