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杏眸一凛,面前之人的容貌在一片寂寂的黑暗中不甚清晰,唯有浅淡的月光得以勾勒几分利落的轮廓,可面前那双足以称得上漂亮的异瞳却好似如林中豺狼般灼灼地反着光,显得尤为夺目,举目之逢,让人一霎好似连灵魂都被抽空似的,只能任由自己堕入那湾深潭——
她从未见过这般的眼睛…从来没有。
绫杳霎那好像只是愣愣地…愣愣地盯着那双眯笑的眼眸直看,日月圜转,似清非浊间的半分留白或许才能鬼斧神工撰刻出这么一双眼眸,明明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小偷,一个梁上贼子,那双眼睛清澈得好似从未被世俗碰触污浊的沧落极地,一望无际,唯有那浅薄堆砌至光澈的寒雪,远离一切沾染半分污秽的尘埃。
人与烟山共净,他是广漠里唯一的白。
脑中瞬然的混沌,一片光响之后就好像只剩了这句话。
“…你就是白日那个小偷!?”混乱的思绪交杂,脱口而出的娇喝却将面前之人的身份一语道破。
“话可不能这么说,这位姑娘?”闻言之后对方确乎只是轻笑一声,微敛的长眸挑起几分笑意的弧度,仿佛早便见惯了他人这般惊异的眼神,刻意压低的嗓音不似塞外粗犷的豪迈,颇有儒雅磁性的声带微震,连带着的余波仿佛穿透了两者相触的肌肤,直击她的胸膛:“偷者有道,盗者有谋——”
“能者取其道,非能者难为之…再说你怎知我拿回的不是本该属于我的东西?”
“你的东西?!那分明是…”话语一噎,绫杳方才好似愣愣想起自己白日间只看见那两个在后头追赶闹腾的胖衙役,也好似未曾听闻什么失窃之事,却还是支吾着继续嘴硬道:“那那那…那你若没偷东西,人家那衙役好端端没事抓你作什么!”
“你我皆民,可对?”
还未等小姑娘反应过来,便见头顶那双长眸微眯,侃侃论道间确乎未有半点心虚的模样:“衙门的银两,自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本小民近日缺钱来花,拿些自己的钱又何论什么‘偷’字?”
对方欠揍地啧啧道:“不体面,实是不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