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好疼。
上下眼皮沉重得仿佛粘在了一起,大脑眩晕,全身的骨架都像是全然散架般凌乱地碎裂在软烂的皮肉之下,几乎有一瞬间,绫杳一度以为自己被送进了极乐西天。
即使修道者从不笃信轮回。
人生但有一次,若仅有一次,常者欢畅百年即好,但多是几十载的苦难,修道者天赋人定胜天之力,若未可追求长生,又与常人何异?
不知为何,脑袋一片浆糊,她昏昏沉沉间却只想起那时人族关于修仙论道的几句话来。
…人定胜天?
或许这才是数不尽的修道者踏着前人血路虽千万人吾亦往矣的荒谬论调。
她确乎向来是叛逆的——
除却含辛茹苦带大自己的爷爷绫沉…即使他终是令她失了望,绫杳从不在乎那所谓的人定胜天又是如何,一晌贪欢,若要人生活得尽兴活得值得,其实长短之间又有何妨?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
人啊…就算是仙和神又是如何呢,谁能活得过滔滔不绝的大江?
无数的修道者只为长生,还有那更多的财富、名利或是更强大的力量推着往前走去,如今这世间除却那天赋异禀、天生灵根卓越的变异怪胎,普通人族已然难以迈入遥不可及的修道门槛,多是王公贵族随着一代代的权势财富改善自家质朴的基因也好,还是修道者自抉道侣通常也不会选那寿命短少能力低微的普通人族…
其实不过是一群有权有势者的狂欢。
如今种种,许些修道者连那所谓的意义究是如何便也不知,长生对于他们来说又是什么,只一昧地被身边人推着、被所谓的‘人定胜天’推着向前去走,一步一步从金丹到元婴再至化神…可纵使得了长生又是如何呢?
绫杳想了好久好久,却终是想不明白,所以她跑了。
一如她有记忆以来一直做的那个梦一般,她这般离经叛道的思想好似成为了修道界的怪胎,自顾呆在那座渺无人烟的孤岛之上。
“唔…呃……”
脑海中奇怪的思绪漫天乱飞,也分不清因何而起,稀里糊涂全都乱成了一锅粥,好容易将眼睛睁开的绫杳几乎被那刺目的日光闪瞎,发疼的身体却仿佛被重重压制住般全然不听使唤,足足过了好半晌,眼前的景象才渐渐分明。
而与此同时探入鼻尖的还有混杂着青冽郁竹香气的淡淡腥甜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