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问题老早就埋下了祸根。
她自小被父亲带在身边,性子野又没人管,经常和大院里的男孩们打架。大概真的是柔能克刚,她偏偏喜欢文静的男孩子。
年轻不懂事,她真是昏了头才会答应和顾邵京结婚。
直到怀孕被强行送进疗养院,她才真正意识到他有多么极端的控制欲。
没想到他为了研究,居然在女儿身上做实验。
如果能早点发现……如果能早点知道他是dr.j……
巴士晃晃悠悠,又停下了。
顾悠已经快睡着了,听到轮椅滑动的声音,感觉不太对,强迫自己睁开眼——对于危险,她一向有超乎寻常的感应力。
车里上来一个衣着普通的黄种男人,座位绰绰有余,他却握着扶手站在车后门处,和那位轮椅老太太挨在一起,伸着头东张西望地打量周围的乘客。
顾悠皱起眉,身体往座位下面缩了缩,悄悄拉开车窗,那个男人似乎看到了她,朝后座走来。
“你是……”男人开口就是中文,顾悠心一沉,将头埋得更低了。
那人看不到她的脸,便伸手抓向帽子。
顾悠往座椅下一滑,从男人的腋下钻出去,朝车前方跑。
男人当即就确定了她的身份,大喊道:“站住!别跑!”
声音宛如一颗惊雷炸下,乘客们吓了一跳,全都回头看去,男人大步追上来。
顾悠路过后车门的时候把轮椅往后一拉,挡在路道中间。
轮椅上的老太太吓了一大跳,喊了一句“上帝”,还没等她把提起的心放下去,又再一次被人推开了。
“噢!我的天!”老太太轮椅翻斜,卡在座位间摇摇欲坠,旁边的好心人连忙帮她扶回去。
恰好此时巴士到站,司机踩下刹车,男人匆忙扶住椅背,顾悠却什么都没扶,身体随着惯性甩到车头,撞倒在操纵台上。
她猛咳了一声。
司机被吓了一大跳。“孩子,你怎么了?”他伸手要扶。
顾悠咽下喉咙的咸腥,紧紧抿住嘴,按住头顶的帽子,跌跌撞撞冲下车。
……
夜晚,城市灯火辉煌,开始热闹起来,破旧的酒吧里一群人喝酒的喝酒,打牌的打牌,光线昏暗又暧昧。
穿着性感的侍应女郎婀娜多姿,扭着细腰,朝角落的一个酒客走去。
“拿去,你的酒。”她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撒气般地将盘子上的酒瓶重重地放在桌上。
“亲爱的,你怎么还在生我的气?”酒客是个罗姆男人,喝得醉醺醺,甩着大舌头说话,“我今天可是大有收获,弄了个好东西……”
“得了吧,你能有什么好东西?你店里那些破玩意儿没有一个是真的,小心被swat查电表。”
这罗姆男人以前是混地下黑帮的,有点过人的小手艺傍身,然而开古董店只是为了骗点小钱。
侍应女郎不屑地转开身。
酒客拉住她扯进怀里,一脸神秘地说:“这次是真的,我给你看看。”他把一个细细的金链从上衣口袋里拿出来,在女郎面前晃了晃。
“这是什么呀……”侍应女郎说,“项链吗?连个吊坠都没有,这算什么好东西?”
“你不要小看它,纯金的,上面刻着字呢,这东西的工艺价值足以买下半个西西小岛,”男人得意地咧开嘴,“你要是喜欢,我可以送给你,吊坠可以自己配嘛,别生气了。”
“字?什么字?”女郎接过项链看了看,“这么细还能刻字,我什么都看不到啊。”
“用特殊的放大镜才能看清楚,上面刻的是……”
“上面刻的是圆桌骑士兰斯洛特为亚瑟王后格尼薇儿立下的誓约。”旁边响起一个沉沉的男人声音,“噢……多么感人的爱情故事。”
两人转头看去,临近的吧台边坐着一个胡子乱糟糟的男子,满脸酒气。
“骑士和王后?那岂不是通奸……”侍应女郎瞪大双眼,吃惊极了。
大胡子男人举起酒杯,大笑着说:“奸情往往能造就真正的有情人,事实上,他们俩只是柏拉图式的精神恋爱,很浪漫不是吗?谁让伟大的亚瑟王自己出轨在先,也怨不得老婆跟别人私奔了……”
说着,他喝了口酒,继续说:“亚瑟王后被判上火刑架子的时候,一往情深的兰斯洛特大动干戈,几乎杀光了其他所有圆桌骑士才把心上人救下,这也导致了圆桌四分五裂,可以说,亚瑟王朝的覆灭拜他所赐。”
“天哪,浪漫是浪漫,但这也太过分了!他怎么能这样残暴!”侍应女郎听得入神,有些忿忿不平,忽地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等等,你怎么知道项链上面刻的是什么?”
罗姆男人也惊疑不定地看着他:“你……你是谁?”
“我是兰斯洛特的好友,高文呀。”胡子男无不幽默地回答,摇了摇手里的酒杯。
“你在开什么玩笑!”罗姆男人一脸活见鬼的表情。
在亚瑟传说里,高文是与兰斯洛特齐名的圆桌骑士,面前这个大胡子显然是在说胡话。
胡子男将杯子放下,脸上的笑意一扫而光,金色的眼眸锋利如鹰:“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高文·奥德维特,马马虎虎算是个小有名气的雕刻家……不巧的是,这项链上的刻字恰好出自我手。现在轮到我来提问:你是从哪里得到这条项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