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用手背蹭了蹭脸,乖乖地点头。
“自己能走吗?”lee撑腿站起。
女孩点点头,扭身跳下凳子。
他拉起她的手臂朝外走,女孩一瘸一拐地跟上。
身高差距太大,默契度几乎为零,lee走了两步,忽然弯下身,单手环过女孩的腰,托住腿弯,将她抱起来。
动作看似潇洒,但是对当事人来说,却一点儿也不舒服。
顾悠主动调整自己的姿势,让屁股找到着力点,手臂自然而然搂住了男人的脖子。
幼软的小身子贴上来,lee有一瞬间的僵硬,但是并没有说什么,步伐沉稳地离开会所。
顾悠趴在他的肩头,鼻子无声嗅了嗅。
男人身上传来若有若无的沐浴香,近在咫尺的侧颜像大理石雕一样完美无缺——并没有他真实的模样好看,淡褐色的眼睛显得过分温柔,少了原本的锐利,怎么看都觉得虚伪,而且皮肤白,再加上发色和瞳色太浅,就会产生白化病的嫌疑。这是一种哥特式的审美。
他为什么要弄成这样?难道又是勾搭女人?
浪荡的家伙,凭着天赋到处打炮,不知道他进行到哪一步了……莫非和那个和服男人有关?
她暗暗吸一口气。
lee从女孩穿着的外套内袋里抽出自己的手机,打给弗里斯:“我临时有事,先走一步。”
弗里斯:“去吧,别忘了约定,三天。”
lee应了一声,挂断电话,把手机塞到裤兜里。
他抱着女孩走到俱乐部东边的停车场,拿出钥匙正要取车,突然身后传来一个女人的轻唤声:“leo?”
在声音响起的同时,趴在肩上的顾悠已经看到了那个招手的和服女人:二十岁左右,或许更小,五官秀雅端庄,穿着绛紫色的和服,一看就是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
lee转身看到走过来的藤治子樱,先是一愣,而后眼中露出欣喜的神色:“子樱?你也来看球赛?”
这演技……真是绝了。
前一秒还是冬日里冰冷的寒月,下一秒就暖得像早春初霁的太阳,青年白化失色的外表瞬间魅力四射,提升到了一种名叫“贵族”的档次,成为了谦矜自持的上流人士。
这秒变脸的过程被顾悠看得一清二楚,她直直地盯着他的脸,试图找出点不自然的地方,然而纯粹是白费功夫。
他已经完完全全变成另外一个人。
她心中顿时有了数:李月白的目标十有八九就是这女人。
藤治子樱摇头道:“不是的,我哥哥在这里出了点事,我过来看看。”她看看顾悠,“这是你妹妹吗?长得真漂亮。”
lee说:“朋友家的孩子,带她出来玩玩。”
藤治子樱笑道:“你好呀,小朋友。”
顾悠对她腼腆地笑了笑,把头埋回lee的肩颈处,害羞怕生的形象顿然塑就。
lee托着女孩侧过身,舒缓的语气略带惋惜:“你该早点来的,我可是赢了球赛第一。”
“诶?这么厉害!要不是来晚了,我真想看看呢……”藤治子樱望了望他身后的玛莎,“你现在是要走了吗?”
“是的,我要送这小姑娘回家。”
“明天有时间吗?一起吃午饭吧。”
“明天恐怕不行,”lee有些懊恼,“接下来的三天我都有事,忙完才有空闲。”
“好吧,那下次再约。”藤治子樱表示理解。
两人告别,lee目送子樱离开,而后转身朝一辆吉普走去,将怀里的人塞进车后坐。
顾悠坐稳后,透过后视镜打量他。
这真的是李月白吗?
温文尔雅,阳光向上,生活积极思想端正的大好青年。
真是不可思议,他已经做到了人格无缝切换,不愧是fib的头号通缉犯。
lee抬起眼,和她的视线撞上,语气不好地说:“一直看我做什么?”
顾悠转开视线,看向车窗外。
气场不合,天生犯冲。
lee并没有放在心上,打方向盘倒车,开出停车场。
……
银灰色的吉普很快驶出了艾森豪俱乐部,不消多时,便开入了市中心,到达警署外的街角。
lee不打算进去,出于身为通缉犯那点少得可怜的自我认知,他准备和这姑娘商量一下,问问她能不能自己进去报警。
他开口:“那个——”
话音刚起,脖子被什么东西勒住了。
……嗯?
顾悠乘他还没反应过来,手上又绕了一圈,绞紧男人的脖颈,她势在必得。
lee被勒得眼前发黑,颈上青筋乱跳,他顺着身体本能,反扣住女孩的手腕,一把拗断。
“咔”的一声骨头响,顾悠还没来得及感受疼痛,就被他掀到前座,脑袋重重撞在方向盘上。
疼痛瞬间爆炸,指尖无法控制,她意识到自己的右手彻底失去了它存在的功能。
lee把女孩脑袋按在方向盘上,嗓音嘶哑地质问:“谁派你来的!?”
女孩不说话,只恶狠狠地瞪他,一脸苦大仇深的表情,也不知道是哪个仇家,杀过的人那么多,他哪还记得谁跟谁。
lee扯下脖子上的东西看了一眼——吊带袜,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先前还奇怪她怎么就穿一只袜子,原来早就备好了候着。
这丫头太厉害了,有勇有谋的厉害。
顾悠没有挣扎,转着眼珠往下一瞥,突然抬脚踩向他胯间。
lee反应极快地握住她的膝盖,压到她胸前,他声音依然哑着,满是威胁:“人不大,心够狠,就你这小胳膊小腿还想弄死我?哑巴也是装的吧?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这腿瘸了!嗯?”
顾悠动了动唇,lee以为她要张嘴说话,结果她对着他的脸吐了一口唾沫。
lee:“……”
敢情这崽子刚刚是在酝酿口水。
顾悠看到他一脸吞了苍蝇似的表情,解恨地笑了起来,然后又深吸一口气。
lee反应很快,立刻捂住女孩的嘴。他拿着手里的吊袜擦了擦脸侧的唾沫星子,服气地点头:“行,你赢了。”
这语气听着是要放大招了。
顾悠眼睛滴溜溜一转,又朝下瞥了一眼。
lee眼皮一跳,有备无患地把她另一条腿也压到胸口。
“嘀”的一声,压到了车喇叭,远处的行人莫名其妙地回头看。
lee转着钥匙把车关掉,接着扼住女孩脖颈,拇指压在她的咽喉上,甚至不需多费力,比手腕更容易扭断。
这孩子脖颈真细……他心中掠过一丝迟疑。
女孩安静地看着他,这样的情况下居然也丝毫不害怕,眼睛里没有恐惧,没有挣扎。
确切的说,什么都没有,空的。
这是一件很不寻常的事,没有人可以做到完全无情绪,即使面无表情也是一种情绪表达,可是女孩像机器人一样,是完完全全的放空,纯粹的无机质。
这让lee想起了一个人,还没等他细细品味,面前的女孩腰身一挺,向后仰翻,他手上脱力,一下子落空。
顾悠两腿交叉圈住他的脖子,用温软的肚子压住男人的眉眼口鼻,手上按着他短短的寸头使劲儿往自己怀里闷。
lee鬼使神差地放弃了反抗,他摸索到身侧的调节开关放平座椅。
顾悠从他头上翻掉到后座,她眼疾手快地伸手拉住他的t恤下摆,随着翻滚力道套他脸上,顺便抬膝顶了他脑袋一下,接着,左手打开后座车门,迅速跳下车朝警署里面跑。
lee:“……”
寥寥几辆车在路道上驶过,抛下尘烟的呼啸声,吉普车里静谧无比。
lee把衣服从头上拉扯下来,没心思去追人,反而对着车顶发起呆,默默回味着女孩那像极了秦箫的眼神——这足以成为他放她一马的理由。
愉悦的、愤怒的……所有情绪都消散得无影无踪,脑子里只剩下轻描淡写的惆怅。
好半天,他回神坐起身,准备驱车离开去办正事,手一摸,车钥匙孔处空空如也。
“wicked girl!”
原本感冒堵塞的鼻腔忽然就通了气,他现在非常后悔,刚才怎么没把那崽子拖回来重新掐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