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联系我的律师!到底还要我说多少遍?”
张明泽站在单透玻璃外,观察着审讯室里咆哮着的男人,隙间一转头,撞见一张娇丽的脸蛋,顿时讶然:“你怎么在这?”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我也是来监督的。”温梓琪手臂交叉抱胸,鄙薄地打量着窗内的被审人,“啧,这个梁越长得倒挺一表人才的,没想到居然販毒……”
张明泽皱起眉:“温梓琪,你能不能正经点。”
温梓琪莫名其妙地看向他:“啊?我怎么不正经了?”
“犯罪和长相有关系吗?坏人会把‘坏’字写在脸上?整天就知道看脸,难怪到现在还没嫁出去。”张明泽没好气地说。
“我就感慨一句……怎么就扯到我身上来了?”温梓琪感觉自己实在冤枉,火气也开始冲头,“再说了,这是幸存者偏差,大部分人都是相由心生,好坏特征还是很明显的。这个梁越眼神阴恻恻的,一看就知道心术不正,瞧瞧我们队的陆晨和杨真,那长相才叫——端——正!”
张明泽冷笑一声:“眼盲不可怕,可怕的是心盲。”
“什么意思,你说我眼瞎?”
“我说你识人不清。多学学你们秦队吧,人家孩子都上小学了,哪像你整天糊里糊涂的,跟花痴一样,整天就知道看小白脸。”
“哎呦呦!这都什么年代了,谁规定女人一定要结婚生子?”温梓琪瞪着眼睛发忿,“还有你说谁是小白脸儿呢?人家可都是正儿八经有颜有肌肉的纯爷们儿,体力好得很,man爆了好吗!”
张明泽脸一黑:“你又知道了?”
“我当然知——”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清咳。
两人一齐转身,看到了一脸漠然的秦箫和一脸尴尬的杨真。
温梓琪:“……”
张明泽:“……”
秦箫恍若不知,例行问道:“审问进行得怎么样了?”
温梓琪忙回答说:“他不肯配合,说要等律师来了才接受审问。”
秦箫握拳抵住唇,盯着审讯室里的梁越看了几秒,放下手说:“换我来接班,你们先回去吧。”
温梓琪从声应下,又朝张明泽白了一眼,然后踩着高跟鞋噔噔走了。
张明泽有些无语,只好对秦箫点头说:“那我也走了。”就离开审讯处。
房间内,小警员焦头烂额地应付着梁越,闻见秦队长带人进来,换他出去休息,顿时如蒙大赦,赶紧起身让开位置,出去关好门。
杨真拉过椅子坐下,快速浏览一下几乎空白的笔录簿,抽下夹在胸袋上的笔,一边补写条目信息一边铺开场白:“我们是刑事部特别调查组的执法人员,根据审计部门提供的相关线索,在你公司财务中发现了几笔巨额的不明资金流入,梁越先生,你能解释一下,这些资金的来源和用途吗?”
梁越没有说话,双眼紧盯着站在问话男警员身后的女人,从他们进门的那一刻,梁越就觉得这女警有些眼熟,半晌后,他终于想起来,顿时大吃一惊。
“是你!你!你是——你是警察?!”
“你好,梁先生,我们又见面了。”秦箫撑住杨真的椅背,微微倾身,不躲不避地回视,算是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梁越乱了阵脚,惊疑不定道:“你和费丹到底是什么关系!他知不知道你是警察?”
“梁先生真是情深义重,还有闲情关心别人。”
“不可能!费丹不可能和警察合作!你用了什么方法……”梁越像是明白了什么,目光变得轻蔑起来,“原来如此,我说呢,用美色换取情报,你骗过了我们所有人,佩服、佩服!”
“梁先生,请注意你的言辞,不要对公务人员进行人身攻击。”杨真抬头警告道。
秦箫倒是心平气和,公事公办地直入主题:“梁先生,我希望你坦白从宽,交代出dr.j的身份,不然等我们查出结果,就由不得你像现在这样讨价还价了。”
梁越眼神变了变,而后怨毒一笑,继续阴阳怪气道:“那天我可是用了r国进口的新迷药,想必女警同志一定过得很爽……”
“梁越!”杨真斥声打断他,“我警告你,治安法42条,公然侮辱诽谤警务人员,是要受到刑事拘留的,你最好老老实实回答问题!”
梁越吊儿郎当地抖着腿,歪眉斜眼道:“我只是个普通商人,没什么好讲的嘛,你们说的什么dr.j,我根本没听过,不知道你们想问什么,要查你们自己去查喽。”
看到秦箫皱眉,他越发得意起来,挑衅地上下扫视:“难怪费丹一直追不到你,看来我是帮了他大忙,那晚的滋味够销魂吧?想不想下次跟我——”
梁越话还没说完,就被杨真揪着衣领一把提站起来。
“——咳!”
杨真眼神冰冷地钉着他:“梁越,你想找死吗?”
“杨真,放开他!”秦箫即刻扣住杨真的手臂,往回拉,却没拉动。
年轻人的手臂坚似烙铁,苍白色手背冒出青筋,秦箫心觉诧异,杨真的言行有点过头,不像他平时温吞的慢性子。
“杨真!”她提高音量,紧紧压着他的手,防止胡来。这只是例行传唤,梁越可不是犯人,万一回头举报,他们就得不偿失了。
又僵持了一会,杨真才松手放开梁越,把人丢回座椅上。他沉默着坐回去,拿起笔继续埋头写笔录。
梁越瘫坐在椅子上,嚣张地扯平衣领,盯着杨真隐忍的表情看了几秒,嗤笑一声说:“唉,真想不到,女警同志的追随者这么多,吓他妈死我了……”
“梁越,我知道你是az的人。”秦箫背过手放在身后,“听说你有一批货要运往东南亚,想必最近也是业务繁忙,不如我们走着瞧,你看看能不能把东西运出海港。”
梁越脸色越来越沉,反言讥嘲:“女警同志真是胆识过人,不过我还是奉劝一句,凡事都要低调,不要自以为是,这个世界上很多东西不是你一个女人能抗衡的,呵哟,官不大,僚不小。”
秦箫被他的话逗笑了,什么样的威胁没见过,这点小小的气焰她还没放在眼里。
对方是个有恃无恐的刁赖,恐怕费再多口舌也问不出结果,而且传唤时间不超过12小时,该放人还是要放人。
秦箫不想徒劳地纠结,转身打开审讯室的门,就这么离开了。
“秦箫!”杨真在空旷的走廊尽头追上她,轻轻拉住手臂,“你别生气,他是故意刺激你。”
“我没有生气。”秦箫停下脚步,回头看他,“你继续审问,跟着我干什么?”
杨真舔了下嘴唇,像是在酝酿话语,却欲言又止,半天没吐出一个字。
秦箫看明白了。
她抽回自己的小臂,直截了当地说:“有话就问,杨真,你少跟我玩这套,他说的那些话就是真的,你不要再跟着我。”
杨真张口结舌怔怔地站着,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晃神间,见秦箫又要走。他回头看看走廊没有人,几步追上,一把搂过她。
“你干什么杨真!”
秦箫被他连扯带抱地拖进旁边贴着“闲人免进”的小会议室里,听见他说:“我不是那个意思,秦箫,我是担心你。”
“担心我?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她挣开他的手往旁边走,杨真立马手撑住墙把她拦住,耐心解释:“秦箫,你听我把话说完,你真的误会我了,我根本就没有在意他的话……”
“你在不在意和我有什么关系。”秦箫不耐地打断他。
“……”
空气忽然有些凝固,好在会议室的窗户开着一道小缝,有凉风从窗缝里溜进来,轻晃着会议桌上绿萝,只是短短几秒,很快又静止了,带起的灰尘落地无声。
杨真呆滞地问:“那你……把我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