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是你。”他冷冷说完这句话,转身离开。
站在褚家门前的花园里,褚瑨有些恍惚。按照褚瑶审美打造的庭院的确很梦幻,梦幻到褚瑨仿佛就看见他的囡囡坐在远处的秋千上。他早就想过,以后他们的家也要有一个这么大的花园。
思绪一触及她,褚瑨感到心脏一阵刺痛。
他只知道要和她在一起,长长久久地在一起。
他没有想过要让她受委屈,他以为办的那个订婚宴和以后要办的婚礼与新楼盘的发布会没有任何区别,他和严卓清又不是真正的夫妻,自然严卓清也不会对她做什么。
如果要深究褚瑨从小因为私生子的身份而被同学们嘲笑的话,不如说是在那种靠捕鱼为生的小渔村里,一个家没有成年男人,只有母亲在外打工和外婆辛苦种一点粮食果腹更让他受尽冷眼。
他仅有的一点幻想,也就是有天哪个渔船上能下来一个男人,然后他牵着他的手,在同学们的起哄中走回家去。
他对婚姻没有概念,十岁前和外婆相依为命,中学住了六年校,十八岁后独赴异国…没人告诉他叁口之家应该是什么样,但他确实学了褚广业一点,就是褚璠他们气急败坏的时候会骂他如果当初没有我妈的嫁妆,爸能有今天?你有什么资格跟我们说话。
褚瑨学到了婚姻可以获利这件事。
更不要说,他还来不及对初恋说出我爱你,他们就已经因为现实而分开。他是笨拙的,在小心翼翼探索世界的规则。
褚瑨一直觉得橱窗里的那些婚纱和晚宴上小姐夫人们穿的礼服也都大同小异,不过颜色是白的,一样都挂满了累赘的装饰。
可是如今他闭上眼,那些婚纱就直往心婷身上钻,刺绣的头纱半掩着她姣好的面容,耀目的项链挂在玉颈上,一字肩的设计露出漂亮的锁骨,流畅的线条修饰着纤腰,缀满花朵的裙摆长长地拖着,要从礼堂的这头拖到那头…褚瑨甚至能感觉到他搭在礼服衣扣上的手是怎样地颤抖,看着新娘迎面而来,他该落泪。
他喜欢她,喜欢她有时像个不谙世事的公主,有时又好像脆弱无比。他喜欢她,不因为她崇拜自己——她可从不崇拜他,而是被丘比特的箭射中,他合该为她心动。他喜欢她,他想替她承担所有烦恼,他说过,他要为她遮风挡雨。
当现实是一片虚无的时候,他终于明白,袁心婷恨他恨在何处。正因为他喜欢她,他才应该去维护由爱情而结合的婚姻的纯粹,这个世界上交易、背叛、冷漠、暴力已经够多了,他们要好好相爱。
他也不能让她承受任何可能会受到的指摘,他们要手牵手在沙滩漫步,要每个人都对他们说——褚先生,褚太太,你们真幸福啊。
从前他只觉得两个人在一个被窝里相拥取暖就够了,现在才明白,人类发明种种仪式,是为了将情绪推向更高点,还要让旁人都来见证。
褚瑨决定了,他要退婚,什么后果他都可以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