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林泊笑了。
“斓斓,这是你的玫瑰了。”
那时候景斓还是小女孩,玫瑰也还是小马驹。她会给它编辫子,扎上粉白色的缎带。等玫瑰长到壮年,景斓却再没回来过。
玫瑰和松香每天都可以在这片草场上跑上好几个小时,却也囿于这天地中。偶尔也会想起,小主人带它们找到的藕花深处、山顶风光…
她喂玫瑰吃完了它最爱吃的苹果,和它一起躺在草地上,松香也不近不远地跟着。
“你有松香,你看它对你多好。玫瑰…我感觉我做了好久的噩梦…我好累…我可不可以回到放学就来这里和你见面的时候?”
好像是听懂了景斓的话,玫瑰突然激动起来。
“不讨厌我吗,这么多年都没来看过你。”它温顺地低下头,把耳朵伸到她面前给她玩儿。
“玫瑰,我是个傻子,你也是。”
不傻怎么能将真心错付。
玫瑰站起来伸了伸前蹄,景斓将鞍辔拿过来给它披上。骑在它的背上,景斓看到远处阁楼青黄飞檐上的垂铃正在随风摆动。
韦家这座历经百年的庄园因时间的厚度而深沉,在这里,景斓的少年时光不过是一瞬。
这里什么都没变,那么安静,那么隽永。
玫瑰感到,自己漂亮的金黄色鬃毛被什么东西打湿了。那个总是要它跑得再快些的女孩连鞭子都没有拿,而是紧紧地搂着它的脖子。
玫瑰走得很慢,突然它开始低吟,松香飞奔而来。
松香是一匹毛发黑得油亮的骏马,它是那么的高贵,和它的主人一样。现在它陪着景斓和玫瑰一起散步。
走到那一大片波斯菊恣意盛开的草地时,两匹马儿默契地停住了脚步。
景斓想,它们一定经常来这里,多美啊。
“玫瑰、松香,我好羡慕你们。”两匹马儿正悠闲地甩着尾巴。
“我总感觉,命运它总是推着我走,一点喘息的机会也不留给我。每当我以为自己抓住了什么时,到头来都是一场空。谢谢你们陪我度过了一个宁静的下午。。”
分开的时候,她对玫瑰许诺,一定会再来看它。
夜。
“夫人,景小姐说今日因思念两匹小马,不请自来,实在无颜拜访夫人,改日再登门赔罪,这是她托我转交给您的歉礼。”郭叔恭敬地递上了礼盒。
看着手中的绿檀木梳,韦母叹口气,改日,她那不争气的儿子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和景斓一起回家来啊。
而另一边,景斓收到了一份韦林泊传过来的长达六分钟的音频。
那已融入韦林泊骨血的《月光》,被他改编成了大提琴曲。大提琴自然不似钢琴般能弹出月光倾泻的美好,但却独有一份在月下冥想的哲思。
若是有天她再弹回钢琴,韦林泊也一定会弹《月光》补偿她,不过现在只好用大提琴代替。
他忙,为了这次改编已经练了一个月。却没想到时移世易,最让她伤心的,竟已不是他犯下的错事,命运真真一刻也不肯停留。
“我回来的时候,你来接我好不好?”
“好。”
窗外倾盆大雨,听着《月光》,景斓安然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