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重视他?”
赵兴德很满意魏怀宁的维护,于是一刀捅穿了青云的后心。
“那就好了,我就是要你看他死。”
“不要!”
魏怀宁目眦欲裂地看着青云被赵兴德杀害,竟是要上前来拦。
“快走……走啊……”
青云痛得五官都皱成一团,穿过胸膛的刀刃滴落一地碧血。
赵兴德抽回刀将青云踢倒一旁,魏怀宁和青云对上视线,摇着头不愿离开。
“难舍难分?你还真看上个阉人。不过没关系,我成全你们,现在杀了你这个贱人!”
但赵兴德才跨过青云的身体,就被他死死抱住了腿。
“走啊!魏怀宁,别让我白死了!走……”
又一刀把青云钉死在地上,他再也说不出一个字,目光却死死盯着崩溃的魏怀宁。
“贱人!贱人贱人,你们都该死!”
在赵兴德怒吼着把青云从腿上踢下去的时候,魏怀宁含泪提起裙摆,向着青云用性命指给她的生路跑去。
赵兴德紧紧追在她身后,踩过青云精心呵护的花草,踹翻一缸魏怀宁今日还没喂过的锦鲤,最后在她钻进狗洞的时候掷刀出手,可惜她身材娇小避过了致命一击,只是被割伤了小腿。
巡逻的禁军发现了狼狈的魏怀宁,紧接着入府将还在追杀其他宫人的赵兴德押送入狱,又将情况报给江鸿与上官鹿鸣,直接坐实了辅国公府的从逆之罪。
而魏怀宁赶回青云身边的时候,他已经躺在自己的血泊里,断气多时了。
她不敢相信地又将手指探到他鼻下,可就是感觉不到他的呼吸。
她又趴在他心口,贴上那个已经不再渗血的伤口,绝望地等待这颗心脏还能再跳动一次。
可是直到他的血都冷了,身体都硬了,她还是没有等到。
没有宫人愿意来这里看一眼这个蠢笨如猪的主子在做什么,刚经历了一番生死杀机,这座公主府已然像一个寂静的空坟。
“都怪我……”
她泣不成声地把他拖进寝殿,跪在他身侧狠狠地捶打着自己的头和心口。
“全都怪我,怪我!”
全都是她的错,什么都做不好还偏偏自诩尊贵,觉得谁都配不上她。是她得过且过,以前靠母后,现在靠皇妹,还矫情个不停,把他当成出气筒。
他笨啊,他怎么能为了她这种混蛋废物舍了命去?今天该死的应该是她啊,难道老天爷瞎了眼吗!
魏怀宁缩进他冰凉的怀抱,一遍一遍地向他道歉。
“怎么死的是你不是我啊!你别走……青云,我对不住你……别走……别留下我。”
但再怎么样,他都不会知道了。
三日后。
尽管那晚的叛乱来得快去得也快,但再充分的准备也免不了城中伤亡,处处能看到打起的白幡。
散朝之后,魏怀恩来到了魏怀宁府上,来探望差点遭了叛党毒手的皇姐,以表手足情深。
荣王自从端王造反之后就老老实实缩在府上,这次甚至连平乱的禁军都没能敲开他家府门,也算是这几日唯一能让魏怀恩顺心的事了。
但看到嘉福长公主府上的白幡白灯笼,魏怀恩差点以为明丰传错了消息,这分明是在办丧。
等到素服宫人们毕恭毕敬地上前行礼,面上半分不见悲意地向魏怀恩说明了情况,她这才明白了魏怀宁这番举动的原因。
灵堂中,魏怀宁披麻戴孝跪在地上,麻木地向火盆中添着纸钱,见魏怀恩来了也未有起身。
魏怀恩是不可能陪她胡闹,给一个内侍下跪的。但见她如此伤心,魏怀恩便坐在了蒲团上,温声劝她:
“皇姐节哀,青云舍身为你,一定不愿见你悲戚至此。”
魏怀宁眼眶红肿着,可不知为什么她依旧画着艳丽的妆容,好似要去赴一场盛宴,却穿错了华服。
但魏怀恩从她的反常中感受到了极为熟悉的情绪,尽管世间人千差万别,各有命数,但是最浓烈的感情总是相似相同,魏怀恩意识到,她对青云的情意,不比自己对萧齐少。
看清这一点,魏怀恩倒是多了几分真心实意,来疼惜这位并不算亲近的皇姐。
她没再打扰魏怀宁,只静静坐在她身边,算是陪伴。
“萧齐怎么样了?”
魏怀宁烧光了一把纸钱,终于想起身边还坐着一个当朝天子,但一开口却提起了别人。
魏怀恩垂下眼眸,好似不甚在意地随口答道:
“兵乱耽搁了刑期,改到了今日,大概过会就要行刑了。”
今天的天色暗沉沉的,看不出时辰。
魏怀宁转过头来,盯着魏怀恩一字一顿地告诫道:
“你会后悔的。”
就这一瞬间,魏怀恩看到了很久以前那个让她厌恨的飞扬跋扈,且口无遮拦的讨厌长姐。魏怀宁若不是遇人不淑,受了许多苦,大概一直都会是这个模样。
不过看在她伤心憔悴的份上,魏怀恩不想和她计较。
然而魏怀宁好像是真的要摆一摆长姐的款儿,把魏怀恩当成什么都不懂的稚童,用那种教诲的语气继续说:
“妹妹,他们不是生来就要为我们去死的。”
“阉人不是活该被当成牛马,他们也是人。”
“你明白吗?哪怕你是皇帝,你也不能把他们当成随意呼来喝去的东西。”
“你明白了吗?你记住了吗?”
魏怀恩觉得她大概是伤心过度有些偏执了,已经开始前言不搭后语的胡言乱语。于是魏怀恩站起来,想要把她从地上拉起,不想再由着她疯癫。
可是魏怀宁倔得很,跪在地上纹丝不动,还拽着她的手仰头说着胡话:
“陛下,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如果哪一天我死了,把他和我葬在一起,好不好?
就像……就像那种夫妻合葬。啊不对不对,夫妻合葬是两个棺材,我想要一个大大的棺椁,和他躺在一起,再把我所有的宝贝都装进去。
你不答应我,我绝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