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君亲皆是朕,你敢不认,你敢反?今日朕不同你一般见识,但别以为朕真的动你不得了!”
事已至此,魏怀恩亦无话可说了。
总之今日搅局示威的目的已经达到,和永和帝的争吵难道还能胜吗?
他总有话说,总有无数个理由,又有撕不破的厚脸皮。她示弱的时候,他瞧不起她身上的懦弱,她乘胜追击的时候,他又假装不和她一般计较。
和这样的父皇,和这样的世道,女子能说出什么道理?永远都是父亲,是夫君,是千千万万男子口中的人下人。她的功劳是被施舍出的,她的错误是身为女子的原罪。
好啊,很好,每当她对这个父皇心软迟疑的时候,他都能狠狠地打碎她的幻想。她曾叫过阿父的人,拥有这这个世上最狰狞的面目。
未经她人苦,如何能感同身受。
堂堂帝王,也能说出天下欠他的混账话?这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吃相,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他再难,能难得过后宫中无名无姓面目模糊的女子们吗?能难得过边境衣食无凭流离失所的难民吗?能难得过一辈子勤恳耕读却永无出头之日的百姓吗?
如果他不理解这样的生活,又有什么好委屈的?
魏怀恩的改革不被这种人理解,太正常了。吃尽了好处的人,却永远嫌不够。他们以为他们受的压迫和艰难已经够多,凭什么女人还要这般是非多?
只要嘴长在他们身上,就永远有话讲,就永远会诋毁她的努力。
她不奢求他们理解了,她只想用他们能听懂的话告诉他们。
早晚有一日,这至高无上的皇座上,会是她这个离经叛道的女人。
魏安星也会被她好好教养,让这变法千秋万代。
“儿臣告退。”
她不需要在乎永和这个老顽固怎么想了,反而觉得一身轻松。
或许萧齐已经开始动手了,无所谓了,杀父弑君本就是必要之恶,她何必期待他悔改。
抱着魏安星临出门前,魏怀恩回了次头。
没有看永和帝,而是直接盯住桌上的玉玺。
早晚,会是她的。
待魏怀恩带着魏安星走远之后,乐公公走入了殿中,欲言又止地看着永和帝。
“你听见多少?”
出乎乐公公预料的是,永和帝居然面带笑意地翻看着桌子上的折子,虽然已经是魏怀恩批阅过并下达过的公文,他竟然看得津津有味。
“老奴并没听见什么……”
乐公公不敢说实话,有些话他们父女之间说得,他一个奴才就算再有资历,也不能听得。
龙涎香味很浓,只有这样才能压住永和帝身上缭绕不散的汤药味。
天人五衰不可逆转,丝丝缕缕的死气和朽烂之感无法避免地从永和帝身上逸散,日削月割。
严维真当年下的死蛊只能容永和帝活到端王成家的年纪,便是在这几年了。而萧齐不知道打算用什么计谋,似乎只是在消磨永和帝的精力和气血,并没有什么一击必中的手段。
“今日的药呢?”
永和帝咳了咳,在乐公公面前不再强撑精神,倚靠在了椅背上。
“已经在熬了,过会儿就让人送来。”
乐公公已经劝不住永和帝非要喝萧齐安排的汤药的心,但要他心安理得地看着他从小侍奉的主子萎靡,他做不到。
“陛下,老奴查出萧齐插进的人手是谁了,就让老奴……”
“乐无忧,你不是该去星儿宫里了吗?”
永和帝打断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