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魏怀恩坦坦荡荡准备着明日可能的刁难和非议不同,萧齐只想无所不用其极地让那些人彻底闭紧嘴巴跪在他的殿下脚底做顺臣。
曾经魏怀恩提点过萧齐的话他从未忘记,只不过他比魏怀恩还要冷血无情。
那些人在乎什么?除了名声,身家,地位,还有就是推他们上位也紧紧和他们纠缠在一起的无数人的利益。
于芝言曾经差点把家中一个旁支的不肖孙儿活活打死,在人还剩一口气的时候送去刑部招认了侵占百姓田产的罪名,让原本最多削官罚俸的罪名变成了死罪。
只是对自家人,对学生对同袍再严苛又如何,哪怕他敢和那些背地里不干不净的所有故旧割席,那他难道就要为这场立储大典赔上自己的政治生命吗?
他哪里敢。
越有抱负的人,越舍弃不了未来。
萧齐在空气污浊又幽暗难辨的狱中慢慢踱着步子,看着一间间牢房里或死气沉沉,或仍有不甘的人影,他从这些人身上学到很多,比如如何从这些所谓铁骨铮铮之人身上撬出秘密。
魏怀恩把他教得很好,有的时候他比魏怀恩还要敢动手,因为他只学到了魏怀恩的狠绝,却半点都没学到君子之道。
于芝言当年斥责还在假扮魏怀德的魏怀恩的那些话其实真正应在了萧齐的身上,没了底线的束缚,萧齐不在乎人心动荡,只在乎天平永远且无条件地倾向魏怀恩。
“各位大人,有个好消息要同你们说一说。本座的主子,嘉柔殿下,明日便要被册为储君了。
那可是本朝第一位女储君,何等风光,也只有本座的主子才能担得起这江山社稷,皇天后土。
不过诸位是见不到明日的场面了,等本座观礼回来,再同各位大人说道。”
心中欢喜太多太满,哪怕对着这些人都能让萧齐有了倾诉欲。
“阉狗!我呸,你少在这狗仗人势,还仗着个女人?等本官出去,就是触死在大殿上也不会让你逍遥得意!”
才进来没几天的张御史尚且还没受过萧齐的手段,只是在这暗无天日的牢狱之中感受着四面八方的窒闷气息就已经快要把他逼疯。
听了萧齐狂悖不堪的话,就现在连察言观色都忘了,骂得倒是爽快,却根本没发现此刻周遭鸦雀无声,也没看见对面关着的董大人拼命向他使眼色。
“张大人说得对,本座就是嘉柔殿下身边的奴才,不仗着殿下的势还仰仗谁呢?”
张御史不以为意地哼了一声,以为萧齐和他厌恶的众多内侍一样,哪怕不在主子身边也要把姿态做足,反而对羞辱他是阉狗的那几句话习以为常。
阉人就是阉人,半点骨头都没有。
可是紧接着,随着萧齐轻轻的两下拍手,玄羽卫上前将张御史的牢门打开,不顾他的挣扎往他嘴里塞了块布巾,让他一边干呕着一边像死狗一样被拖出了牢笼。
“什么时辰了?”
萧齐修长的指尖从靠墙或挂或靠着的刑具中掠过,最后从木桌上的白布里捻起了几根银针。
“回主上,已经丑时初了。”
“哦,今夜过得还真快。”
四肢和腰间都被扣在刑床上的张御史终于感觉到了恐惧,看着不断靠近的萧齐宛如见了鬼一样无谓地挣扎着。
“本来呢,张御史的罪状已经被外面的人扒得差不多了,您比其他大人贴心,底下人没费什么力气就拿到了您的证据,不必受一趟苦楚的……”
银针扎进张御史头顶穴位,疼得他咬紧布巾,脸颊两侧都鼓出了肉包。
“……可是您骂咱家便算了,何苦牵扯殿下进来?于公于私,咱家都得罚一罚您这张惹是生非的嘴。”
又一根银针穿透了张御史的人中,沁出滴滴红珠。
“今日是殿下的好日子,罚归罚,咱家也该做件善事给殿下积福……”
被折磨着的张御史眸中迸出了精光,充满希冀与讨好地看向萧齐。
不过两根银针而已,他就忘了刚刚还把萧齐贬进泥里,现在就只盼着萧齐能高抬贵手。
“……反正呢,您的罪名定下来必定要牵连家人,咱家就卖个好,让您发了急症死在了狱中,断了追查,如何?”
张御史不可置信地瞪大牛眼,眼看着萧齐提了块铁锭过来,不顾他的摇头和呜呜的求饶,蒙住了他的眼睛。
几根银针被砸进张御史头顶,了无痕迹。他也两腿一蹬,断了声息。
“真臭。”
萧齐瞥了一眼尸身下蔓延出的黄液,皱着眉头转过身。
瞧不起嘉柔殿下的女儿身,瞧不起他这阉人出身,所以就押宝到了端王荣王,对自己这一派的丑事帮忙遮掩,倒是对魏怀恩一党处处挑错。
这便算了,最该死的是在端王抵达北境的时候,压下了多少赵兴德等人将流民视为猪狗走兽随意杀之取乐的罪孽,府中又藏了多少被作为礼物的北境良家女。
辅国公府尚且积威多年动不得,但一个张御史,还是萧齐说了算的。
“消息记得先递到辅国公府,瞧瞧那老国公是什么反应。”
“是,主上。”
两个玄羽卫熟练地卸下尸体抬回牢房,又将脏污了的刑床冲洗干净。萧齐转了转脖子,出了刑狱。
又确认了一遍傍晚交代给那几个玄羽卫的差事已经办妥,萧齐回了屋里洗净了这一身血气,没睡一会就精神百倍地睁开眼,跃马向宫门而去。
到了青鸾宫,明丰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就来迎萧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