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齐示意他继续说。
“当然是因为南林军屈居明州雷山之中多年,总有难以忍受这般隐姓埋名的将士不忿这般待遇,杀是杀不干净人心动荡的,只能让他们知道部分缘由。”
“所以有多少是你猜测的,有多少是南林军头目的原话?”
端王立府,先皇后病逝皆在同一年,萧齐只觉得厉空要说的话十分重要,或许就是当年的最后一片真相。他虽然还能忍住急切,但已经前倾着身子提着一口气等他说完。
厉空并不知道萧齐此时的全神贯注是为了什么,只知道其中或许关系重大,便尽可能回忆着细节同他说清。
“那些头目的原话是今上用了南林的毒方做了阴毒之事,但又不敢承认,所以将全部的干系都引到了严维光头上,连带着他们这些严家嫡系也受了挂落。
南林军对今上不满不是一夕之功。早在端王生母,严维光亲姐严维真并没有正当名分就与今上珠胎暗结,只能做皇子侧妃的时候,梁子就已然结下。
我并不知那些头目话中几分真假,只记得他们说曾经为了让今上重视南林血脉,几乎今上夺位与刚登基时所有的阴私索命之事全都由南林军完成,却不料今上兔死狗烹。
他们虽然忠心,但是也算是拿捏了今上的把柄,以今上那多疑的性子,能让他们全军龟缩在雷山已经是大恩大德,就算他们再憋屈也只能感恩戴德。”
厉空说到这里不由得叹了口气,他在明州盘踞多年,虽然与南林军的关系并不亲近,但也能明白他们被利用之后却被抛在一边的愤懑不平。
“也就是说,十年前严维光用毒方换了端王顺利开府,也换了南林军的平安?”
萧齐暗叹今上手段之毒辣,将南林与严家敲骨吸髓利用地干干净净,却能让如此一支军队连反心都不敢生出,一进雷山便是这么多年。
那么这最后能换得今上如此妥协的毒方到底被今上用在何处,不作他想。
“只是猜测,我毕竟与南林军隔着一层,最多有些共事之谊,所以也只知道这些。若是萧副使感兴趣,我在明州的人还能继续查,可需要?”
“不必了,以后明面上你是今上的人,于公于私都不该和端王那边再有牵扯。回京之后想必今上也会有新的任务给你,还是先保住自身为要,嘉柔殿下这边还不需要你做什么。”
厉空点点头,虽说这试探有些拙劣,但至少他知道了萧齐确实想要与他长久合作,而不是想要尽快把他身上的价值压榨干净。
当年旧事或许本来能够成为嘉柔殿下拉拢南林人心,让今上无法端坐龙椅的利器,但是他厉空自认还没有这个能力搅进这般大的干系之中。
这样便好,能力如何便做如何的事,不怪嘉柔殿下比端王更得朝野青眼,单单是量力而行,步步为营这一点,就已经比那好大喜功却蠢笨不自知的端王清醒不知凡几。
其余的事也没有什么需要交待的了,厉空并不意外身为玄羽司副使的萧齐对情报了如指掌,不然还如何能在几度波折之后稳坐钓鱼台。他倒是真的羡慕萧齐。
“萧副使,厉空这就下山准备回京了,若有安排,尽管吩咐。”
他最后向屋里望了一眼,虽然看不见孟可舒的身形,但隐隐约约能听见她的柔声细语,也就放下心来推门而去。
萧齐却进屋对着魏怀恩说了句:“殿下,厉空刚刚走了。”
孟可舒听见了这话,下意识扭头向窗外,但是视角所限,她只看得到刚刚阖上的院门。
魏怀恩瞧她魂不守舍,含笑开口道:“去替本宫送一送厉大人吧,孟小姐。”
“是,是!”
孟可舒对上她打趣的眼眸,欢喜得连道谢都忘了,匆匆跑了出去,追赶厉空。
萧齐和魏怀恩都望着孟可舒的背影,在她出门后才收回视线看向彼此。
魏怀恩故意叹了声百转千回的调子,好似戏瘾大发,揪着帕子在眼角拭了拭并不存在的泪花对萧齐说:
“唉呀,本宫怎么好似那拆散有情人的恶人,这可真叫本宫良心不安了……”
萧齐的脚腕行走时几乎看不出不适,见魏怀恩正在兴头上,他也捻起兰花指来学那戏台上的丑角奸人挑着嗓子说道:
“殿下此言差矣,这恶人还有恶人磨。现在您不也是虎落平阳,龙困浅滩,落到奴才这个奸人手中了吗?”
“哈哈哈哈,萧齐,你怎么学得这么像,哈哈哈……”
魏怀恩捂着肚子笑倒在床上,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就被萧齐扣住手腕按在头顶吻住了唇瓣。
“呜……你干嘛?青天白日的,孟小姐一会就回来了!”
他吻得又深又急,像是一团漩涡要拉她下沉。
“所以咱们得快些,我的好殿下。”
也不知是他还在戏中,还是因为他本就是那戏文之中惑国媚上的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