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怎么烫成这样?”魏怀恩试了试萧齐额上的温度,几乎有些烫手。大夫叮嘱过夜里烧起来是正常,但一定要及时降温,等到白天他再来诊脉。
萧齐身上的衣服还没来得及换,魏怀恩干脆把小榻移到床边把他抱到榻上,再拉着小榻进了浴房。
“幸好本宫这么多年不曾荒废骑射,不然还真抬不动你。”魏怀恩累得气喘吁吁,想着他也昏迷着,直接脱了外衫衬裙,挽起中衣的衣袖和裤脚方便用水。
萧齐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烂,魏怀恩撕扯几下就让他身上只剩下一条短了一半裤腿的中裤。温热的湿布巾一遍遍擦拭着他的皮肤,既是帮他降温,也帮他把身上的尘土血污清理得干干净净。
许是身上的不适消失,萧齐一直微微蹙起的眉头彻底展开,若不是这一身伤,他倒像是睡得安详。
魏怀恩散开他的头发重新编成了一条辫子束在头上,好让他的汗水不至于让头发打结。做好了这一切之后,她重新换了条干净的布巾,解开了他的中裤。
“怪不得你从来都不愿让我看见……”她终于见到了他一直想要遮掩的伤疤,像一条丑陋的蜈蚣一样盘踞在一根柱子下,狰狞地只要一眼就能感到剜肉般的疼。
这就是他身体的全貌了,他在她眼中再也没有了任何秘密。她伸出手试探地点了点他的伤疤,萧齐没有什么反应,但是她还是尽量轻柔地帮他擦拭过每一处皮肤,只怕这经年累月的伤疤还会让他感受到一星半点的痛楚。
“这该有多疼啊。”魏怀恩守城那年,见过战场上的惨状,破碎的肢体散落在城门前,她知道男人应该是什么样子,所以也知道萧齐遭受过怎样的痛苦。
可是这个伤疤在她眼里一点都不觉得丑陋,她只觉得心疼,心疼他带着这伤拼命学骑术,心疼他那年脸色苍白地站在宫门口目送她离开。他早该让她知道的,她怎会因此嫌弃他?
“你总怕我见了你的样子会厌恶你是不是?”她一边帮萧齐裹上柔软的棉袍,一边轻声问他。
可是他不会回答,魏怀恩便自顾自说道:“抱歉,以前我对你太坏了,以后绝对不会了。”
两滴眼泪落在他脸上,魏怀恩急忙给他擦干净,一时没控制住力气,让他脸上有了两处红痕。
她再控制不住哭出了声:“我怎么这么笨啊,萧齐。”
她把萧齐送回干净的床榻上,又试了试他的温度,确实降了不少总算稍松了一口气。
她自己沐浴之后,躺在靠着床边的榻上,把头贴到萧齐脸旁感受着他的温度才敢闭上眼睛。
“快点醒过来吧,求求你。”
第二天大夫过来诊脉,又改了改药方告诉魏怀恩:“情况还好,这位郎君身体康健,大概明日就能醒过来了。”
水镜在门外听着大夫的声音,大大地松了口气。等到大夫走了才壮着胆子进来觑着魏怀恩的脸色,小心翼翼地喊了声:“主子?”
“你来了。”魏怀恩还是难掩疲色,昨夜惊醒了好几次,生怕睡死过去不知道萧齐再次发热。
“昨晚对你发脾气是我不对,抱歉了水镜姐姐。”她对水镜露出一个歉意的微笑,伸手示意她过来。
“主子哪里的话……”水镜终于松了口气,走过去抱住了魏怀恩:“江将军和十方已经把昨日的情况和我说了,您也是气急了。”
“不只是因为这个。”魏怀恩拍怕她的后背,把永和帝的计划一五一十告诉了水镜。
“您是说,我们的人里有今上的棋子?”水镜惊得抬高了音量,又赶紧捂住嘴巴跑去门口看了看没有别人之后又关紧了所有门回来。
“是,所以昨日我谁都不敢信。”魏怀恩点点头,“因此我才要对你说声抱歉,不管是谁我都可以怀疑,但你不行,我绝不应该怀疑你,姐姐。”
水镜的眼中蓄上泪水,紧紧握住魏怀恩的手:“不,不,您不该道歉,水镜都明白的,又怎会怪您呢?”
魏怀恩把她的手背贴在脸上,小心地帮她擦了擦眼泪:“我大概想出了这么几个人选,还要劳烦水镜姐姐这几日帮我再查验一遍这几人在投效我之后的所作所为,除了萧齐,我只能把这事交给你了。”
“主子放心!”水镜接过魏怀恩递来的名单,记了几遍之后便干脆扔进了炭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