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西又去找铃铛的拉绳,想叫楼下的修女们上来包扎伤口。教皇拦住她说:“这里就有药箱。”
药箱在梳妆柜里,从前由她亲手放在里面。她曾经坚称在卧室里备一个药箱很有必要,哪怕是在教皇的卧室。
这药箱一直沉寂,如今才第一次用上。
药箱里放着酒精、伤药、纱布和绷带,摆放得很整齐,她曾一件件地把箱子填满。两人坐在沙发上,艾西替他清洗伤口。酒精涂抹在伤口上,掌心传来虫噬般的绵绵刺痛,教皇垂眸看着她的发顶。
她头发凌乱,嘴唇红肿,衣衫不整,唯有视线正专注地落在他的手掌上。
艾西不擅长分心,她只能一心一用,也就只有这短暂的片刻,她的心里装着的仅有他,而不是其他别的人。
消毒后她开始上药,将乳白冰凉的药膏沿着伤口细细抹匀,而后一圈圈绕上绷带,最后在手背上打上一个结。
“不记恨我吗?”教皇问她,“我将你关在这里,甚至差点强暴你。”
强暴,他漫不经心地说出这个词,目光停留于她的头顶:“——还是说,你只能假装不恨我?”
艾西捧着他缠满绷带的手,垂着脑袋说:“我没法讨厌你。”
她以前从没发现讨厌一个人会这么难。她还是记不起他,可是……可是她没办法恨他。
哪怕他把希欧多尔关起来,哪怕他把自己也关起来。
“我会留在这里的。”艾西说,“我会留在神殿里,哪也不会去。你不用担心我会逃跑……但是,能不能放了希欧多尔?”
她问得小心翼翼,唯恐激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