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斩苍笑了笑,没什么所谓的样子,“动了别人的利益,他们却杀不了我,亦找不出我的软肋,久而久之,仇家便越来越多。”
说罢,他盯住她的眼睛,认真嘱咐道:“魔域,没有你要的天地灵气,于你的修行无益。你出琅琊台后,便直回中土,再也不要回来,听到了吗?”
樱招没有说话,眼眶却渐渐红了。
“樱招。”斩苍又轻轻叫了她一声。
半晌,她才低低地应道:“我知道了。”
这便是后会无期的意思了。她留在黑齿谷的那些小玩意儿,也许此生,她再无法见到。
几欲渗出眼眶的泪珠被樱招硬生生逼回去,她后退几步,冲他扬起一个笑:“我走了。”
除此之外好像也没什么好交待的。
交待他要想她,交待他不要想她,怎么说都不合适。
“嗯。”斩苍也没别的话好说,冲她点点头,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如释重负。
樱招转过身,大步朝前,走了几步之后又回过头,佯装开心道:“你日后若是来中土,一定要来找我。”
“再说吧。”他没答应她,只是笑了笑,似乎在婉拒。
樱招没再勉强,收起笑容,转身离开。
斩苍看着她的背影,纤瘦挺拔的一道,乌黑的头发被她笨手笨脚地编得乱糟糟,发顶被阳光镀上一层金色光圈。
被她收服的那把刑天,她没有将其收进气海,而是故意大剌剌地背在背上,炫耀似的欲让所有人知道,虽然此时除他之外,并没有别的观众。
通往结界的短短一截路被她走得雄赳赳气昂昂,刑天分出一缕神识回头看了看斩苍,突然在她耳边说道:“他还在看你。”
樱招顿了顿,“我知道。”
“那你知道他喜欢你吧?傻子都能看出来。”
樱招没有说话,半晌才说了一句:“我知道。”
声音很小,小到可以被风吹散。
她知道的。
昨天晚上的事情不是梦,她趴在斩苍的背上,看见了他的真身。他一步一步将她背回院子里,胸腔的心跳如同刚刚攀上枝头的夏蝉,在黑夜里不成腔调地震荡着她的耳膜。
她还知道,这位修士们口中青面獠牙、面目丑陋的魔头,其实根本不丑。相反,他有着一张她见过的最好看的面容,虽然性子冷漠了一点,但他偶尔也会表现得温柔又笨拙,画得一手好画,还异常慷慨。
只不过,这些事情,都要烂在她肚子里了。
谁都不能说。
因为这全都是斩苍的软肋。
凝聚灵力于指尖,樱招将通往中土的结界打开。
一系列动作连贯无比,刚得了大机缘的年轻剑修,脸颊却眼见着濡湿了。
她背对着魔域,有些发狠地蹭了蹭眼睛,没有回头。
不能回头,她还有她的道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