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口,只是冲着太簇弯了弯嘴角。
平时这二位来往不算多,一个是草根出身,一个是门阀子弟,即便是同桌对饮,也找不出任何共同语言。
太簇垂眸笑了笑,不欲与他多寒暄,单刀直入,“那日,大祭司究竟与尊上说了何事?”
“噢,我记起来了,那日的确未说什么要紧事,我只是向尊上报告了那名女修的行踪而已。”虚昴像是突然找回了自己的记忆,变得知无不言起来。
女修?
搭在步辇上的拳头悄然握紧,太簇将系得一丝不苟的襟口松了松,面色不善:“那女修去了哪里?”
“黑齿谷。”虚昴答得淡然,目光却一瞬也不动地盯住太簇。
果不其然,这位左使大人的瞳孔微微震颤,似乎的确对这个地名有所触动。
“黑齿谷……你进去过吗?”虚昴试探着问道,“我们尊上与那片虚无之地,究竟有何关系?他一听说那女修的去向是黑齿谷,便急忙追过去了。”
虚无之地,不仅对修士来讲吉凶难测,对于魔族来说,亦是轻易不敢踏足之地,因为不知道踏入之后会面对什么。但黑齿谷在百年之前,其实并不在魔域的地图板块中,那里究竟有什么,起初也并无任何魔族在意。
毕竟,那时的魔域连年征战,各地首领叛乱不止,更别说还有中土修士们,为提升境界,个个都以诛魔为己任。整片魔域内血光冲天,魔族与人族百姓民不聊生,但对元老院来说,这样的局面却是有意为之。
他们在意的,是制造更多的伤亡,靠吸食怨气为生的魔族们才能变得更强。
直到斩苍出现之后,黑齿谷才被纳入魔域的版图,并且直接成为了一片无法踏足的虚无之地。
那里一定藏着什么东西,直接关系到斩苍的来历与打败他的方法。可知晓黑齿谷存在的魔族们像是已经完全从这片土地上消失,周边的村民都对那里毫无印象。
元老院派去悄悄查探的魔族,皆是有去无回,不是命丧赤炎兽之口,便是直接困死谷中。
偏偏斩苍平日里根本不拿那里当回事,像是笃定了谁都无法闯进去一般,周遭一个兵都未驻守,谷口一个禁制也未下。
如此做派,简直是嚣张至极。
“大祭司,”太簇淡淡地提醒道,“这不是你该打听的事情。”
看来这位左使大人果真知道一点什么。
虚昴微微一笑,做出抱歉的表情:“是,是我逾矩了。”
说着他拱手示意太簇先行一步。
太簇既已知晓斩苍可能的去向,与这位大祭司也没必要再继续寒暄下去。礼貌性地拱过手后,便放下帘子,催动步辇继续前行。
据说,战将选拔那日,斩苍与那名女修在擂台上交过手,最后选择了将她赦免。如若那个该死的女修的确是去往黑齿谷,那斩苍追过去也是情有可原。
可被暗算、被戏弄的仇是如此如鲠在喉,一想起那日吃过的闷亏,太簇便怒火中烧,将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步辇的扶手被他捏碎一块,在掌心碎成一捧灰,轻轻被风吹散。
还停在原地未动的虚昴远远地看着他消失在视线中,才吩咐软轿内的棋童继续方才未下完的棋局。
那女修闯了那么大的祸,最后竟毫发无伤地出了都城,反倒是太簇,这个与斩苍一同出现在魔宫,说是亲如兄弟都不为过的尊贵的左使大人,生生受了十鞭裂魔鞭。
真是……
替他咽不下这口气呢。
煽风点火之事,嗯,得慢慢来。